「我寧願樂觀而錯誤，也不願悲觀而正確。」
馬斯克從來不是一個技術悲觀主義者。
但自 ChatGPT 面世而來，從批評 OpenAI 和微軟，到簽署暫停研究的聯名信，馬斯克對 AI 的負面態度，讓人誤解他站在 AI 的對立面。
從人才到硬體，為 AI 團隊招兵買馬
4 月初，馬斯克將 Twitter 併入新成立的空殼公司 X。
X 對馬斯克來說是一個意義非凡的字母。
去年 10 月，馬斯克稱對 Twitter 的收購是「創造萬能應用『X』的加速器」，希望 X 成為一個點對點移動支付平台，且包含大量服務，最終創造一個「everything app」。
他對標的可能是他的榜樣微信。
但是時代變了，當 AIGC 如火如荼，對於萬能應用，生成式 AI 也將是必要的一部分。
就在最近，馬斯克為 Twitter 花費數千萬美元，購買了 1 萬個 GPU，用於公司的兩個數據中心之一，或將推進一個全新的 AI 項目。
分析人士認為，如果 Twitter 不打算將它們用於 AI ，那麼幾乎沒必要在數據中心級 GPU 上揮金如土。
只是，目前還不清楚，Twitter 到底如何發展 AI，可能是基於自身的海量數據訓練語言模型，也可能是改進搜索和廣告業務。
馬斯克對生成式 AI 的熱情有跡可循，不僅是投入硬體，也希望吸納更多 AI 人才。
今年 2 月底，The Information 報道，馬斯克正在招兵買馬，計劃成立一個新的研究實驗室，開發 ChatGPT 的競品。
其中一位被選召的人才是 Igor Babuschkin，他的專業足夠對口，研究的就是為 ChatGPT 等聊天機器人提供動力的機器學習模型，前段時間離開了 Alphabet 的 DeepMind AI 部門。
截至 3 月，另一位工程師 Manuel Kroiss 也接過了馬斯克的橄欖枝。
這些只是短期的努力，馬斯克對 AI 可能實現的智慧，始終抱有一種超前的敬畏之心：
我們正在逐步建立更大的智能，非人類智能的比例正在增加，最終我們將只占智能的一小部分。
所以在更遠的未來，馬斯克希望用腦機接口抹平人腦與 AI 的差距，也實現 AI 的民主化，不讓它集中在少數人的手中，他的腦機接口公司 Neuralink，承載著這樣一副看似科幻的圖景。
在和現任 OpenAI 首席執行官 Sam Altman 的對談里，馬斯克曾經提到：
如果我們能改善大腦皮層和「數字化擴展的你」之間的腦機接口, 有效地與 AI 融合......然後，你事實上就成了一個 AI 和人類的共生體。
支持人工智慧，但不是完全支持
但也必須承認，馬斯克對於 AI 的態度，有種異乎尋常的謹慎。
3 月 29 日，一封公開的聯名信引發軒然大波，信中呼籲暫停研發訓練比 GPT-4 更強大的 AI 至少 6 個月，馬斯克、蘋果聯合創始人史提夫·沃茲尼亞克等科技圈大佬都簽上了大名。
馬斯克並不是旗幟鮮明地反對 AI，站在 AI 發展的對立面。
畢竟，他旗下的特斯拉電動汽車和可回收火箭都廣泛應用了 AI 技術，他還在今年 3 月預測類人機器人與人類的比例「可能大於一比一」，自誇在解決現實世界的 AI 問題上，沒有人比得上特斯拉。
然而，在對待 AI 的整體立場上，馬斯克保留了餘地，更加強調它的社會風險。
外界對他的初衷始終抱有質疑，認為他只是拖延時間讓領頭羊停下來，然後抓緊做自己的研究罷了。
至少，馬斯克在公共場合對 AI 的態度始終如一，從來不是樂觀的無畏。
今年 2 月，馬斯克已經呼籲對 AI 行業進行監管，認為技術中存在不應逾越的限制，他在當月的世界政府峰會上提出：
汽車、飛機和醫藥必須遵守監管安全標準，但 AI 還沒有任何法規控制發展。我們需要規範 AI 安全，它實際上比汽車、飛機或藥品對社會構成更大的風險。
今年 3 月，馬斯克在向特斯拉投資者介紹公司計劃時說，AI 讓他壓力山大（stresses me out）。
我們需要某種監管機構或監督 AI 發展的機構，確保它的運作符合公眾利益。這是一項非常危險的技術。我擔心我可能已經做了一些事情來加速它。
其實早在 2018 年，馬斯克就指出，AI 不一定是壞事，但它會超出人類的控制範圍，監管 AI 的速度也非常緩慢。他還舉了一個例子：安全帶成為必需品花了十年時間，儘管在此之前死亡人數顯而易見。AI 的時間線會推進得更加迅速。
我們不能等到十年後，才認為 AI 是危險的，才決定對 AI 做點什麼。
2019 年，馬斯克曾對話馬雲，這場對談被稱為「人工智慧的樂觀者與悲觀者交鋒」，馬斯克站在悲觀的那一邊。
有趣的是，馬斯克雖然說過「樂觀而錯誤」的知名言論，但他的事業其實一直為危機感所驅使，這兩者並不矛盾。
馬斯克同樣也對人口崩潰、能源危機等問題憂心忡忡，與此同時投身於新能源事業、人形機器人等，提供可能的解決方案。對於馬斯克本人來說，這或許是一種「正確的悲觀」。
他大概也希望別人這麼理解，他對於 AI 的看法和做法。
與 OpenAI 分道揚鑣，和 CEO 互嗆
馬斯克對 AI 支持又不是完全支持，其中也混雜著和 OpenAI 的愛恨情仇，以及商業利益和權力的博弈，這讓他看起來有時候像一個庸俗的商人。
2015 年，馬斯克作為發起者之一，與 Sam Altman 等人共同創立了 OpenAI。這群人的初衷是，以最有可能造福全人類的方式，開發通用 AI，與 Google 等盈利性 AI 技術巨頭競爭。
2018 年，馬斯克退出 OpenAI 董事會席位，因為特斯拉也在開發基於 AI 的自動駕駛技術，所以可能和 OpenAI 有「潛在的利益衝突」。
然而，外媒 Semafor 爆料，馬斯克離開的理由不止於此。
2018 年初，馬斯克向 Sam Altman 提出，他認為這家初創公司已經嚴重落後於 Google，並提出由他控制 OpenAI 並親自運營，但其他創始人拒絕了這一提議。
馬斯克隨後離開了公司，並放棄了一筆計劃中的大規模捐贈——他曾承諾在幾年內捐贈大約 10 億美元，當時已經捐贈了 1 億美元，但在橋歸橋路歸路之後，這筆錢就中斷了。
OpenAI 剛成立時是非營利組織，2019 年轉變為有限利潤（limited profit）公司，同年接受了微軟 10 億美元的投資，以及超級電腦的支持。在 ChatGPT 推出之後，兩者的合作進一步緊密。
去年 11 月底，在 ChatGPT 推出後，馬斯克發推文感嘆「ChatGPT 好得嚇人」，而且「我們距離強大到危險的 AI 不遠了」。
但這之後，他對於 OpenAI 和 ChatGPT，更多是批評的聲音。
2 月 17 日，馬斯克在 Twitter 上寫道：「我們需要的是 TruthGPT。」他不滿的是，ChatGPT 拒絕回答某些有爭議的問題。
但馬斯克沒有說明如何定義 TruthGPT，它是否應該像他為 Twitter 構想的那樣，允許「在法律範圍內」隨心所欲地發表意見。這和馬斯克對 AI 風險的重視，好像又有點矛盾了。
當留言區說道「我們無法控制 TruthGPT」，馬斯克回復「你可能是對的」。
馬斯克更不爽的是，OpenAI 與微軟的結盟。
在他看來，OpenAI 是作為一家開源、非盈利公司創建的，所以名字裡面帶有「open」，目標就是制衡 Google，但 OpenAI 現在成了一家由微軟控制的閉源、追求利潤最大化的公司，這與創辦的初衷背道而馳。
Sam Altman 也回擊了馬斯克的批評，表示 OpenAI 獨立於微軟，微軟在 OpenAI 的董事會中沒有席位，他甚至對馬斯克本人發表了看法：
他是個混蛋（jerk），他的風格不是我想要的。但我認為他真的很關心，他對人類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感到壓力很大。
自 ChatGPT 橫空出世以來，入局者接連不斷。操心特斯拉、Space X、超級高鐵、腦機接口、Twitter 的馬斯克，也不會允許自己與科技界最熱門的事物無關。
而馬斯克總歸有些與眾不同。他或許如他所說的那樣，真心想要迎來一個安全的 AI 時代，並一如既往相信，他可以做到這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