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一個熱意未去的夏夜裡，一位名叫「員工」的書生，在少人的街面，偶然撞見名為「公司」的哭泣少婦。她含淚自稱：夫家命斃，被正室掃地出門；需要書生幫助。此書生暗地自覺有便宜可圖，便瞞著妻室將其領回偏宅。
夜半，「公司」主動踏入其房，一番雲雨，「員工」進入甜夢。片刻過後，卻因痛驚醒，發現自己的身軀被裁切，被一個俯下的人形，吃得血肉模糊。月光悄然，只見「公司」已不再相貌可人。它露出青面獠牙。它，餓了。
想必各位也看得出，這個「鬼故事」並非來自什麼《聊齋志異》。這是個正在發生的「鬼故事」，甚至是「還在」發生。今年五月，微軟宣布關閉Arkane Austin工作室，一時引起熱議。一方面，是由於「Arkane」這個工作室品牌自身的影響力，旗下《羞辱（Dishonored）》、《掠食（Prey）》等都是響噹噹的遊戲IP。
另一方面，Arkane Austin作為一個成立接近20年的老牌工作室，雖然在《紅霞島（Redfall）》上失利，但其人才積累與工作模式經驗都非「虛」產。更顯要的一點：Arkane被收購，本身是微軟這個行業「巨獸」進行業務擴張的重要表現之一——它的舉手抬足都足以對行業產生深刻影響。
難道，要變天？是的，變天了。不過不是「要」，而是「了」。裁撤Arkane Austin等工作室及人員，甚至不是微軟的裁員動作的「舉手式」，今年1月，其已宣布裁員新收購的動視暴雪1500名員工。變天之處，也並不限於「巨獸」微軟在遊戲領域投下的身影範圍。EA、Sony，甚至華納、谷歌都宣布裁員，就連 League of Geeks這樣的小工作室也宣布因融資困難倒閉。
去年，歐美遊戲業界有一萬個工作崗位流失。今年才過半，流失崗位就已達到這個數字。而美國的行業總體從業人數不過二十餘萬。在微軟有關裁撤工作室的公關中，稱裁員是出於「遊戲和資源的優先級調整」。似乎這家公司到了某種艱難時刻，為了開源節流，不得不裁。
然而，這似乎與這家公司取得的業績，不符。據微軟財報，一季度總營收為618.6億美元，營收總額與增幅甚至高於市場預期。EA、Sony，在進行裁員的同時，前者上一財年淨利潤同比上升59%，後者銷售收入增長19%。公司在上升，員工在下沉。
那麼，「公司」究竟在這個裁員「愛情」故事裡，扮演怎樣的角色?
最近，VRChat 宣布裁員30%。在其內部郵件中，公司表示：2021年和2022年實現的「驚人增長」，導致管理層對未來產生錯誤預期。公司在進行擴大管理層等擴張之後，發現增長難以維持。快跑吧，孩子們，增長來了！
不僅是VRChat ，在過去幾年，特殊情況帶來的遊戲消費整體的激增，帶來的業務利潤、股價，為整個行業吸引大量的資本熱錢。既有微軟收購動視暴雪這樣的「大手筆」，也有THQ母公司 Embracer Group憑「數量」顯示出的激進併購策略。
但增長不會像一些人「自負」的那樣：將永遠地進行下去。這裡的一些人甚至包括——「大崩潰」前的雅達利……讓我們致敬：供需關係。
此外，AI的迅猛發展也為「遊戲從業」蒙上一層暗色。此前便有頑皮狗總裁Neil Druckmann，因其對AI參與遊戲開發過程的積極肯定態度，遭到廣泛抨擊，最後只得自稱：是有關媒體轉述時，對其言論有「誤解」；而回看國內，「AI代人」在一些大型廠商，也已成事實……
「鬼故事」也許講完了：夏日的燥氣，在後夜消散。轉涼過後，書生也感覺到自己——冰冷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