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奇類的Galgame一直是我不敢嘗試的類型,在一眾色彩繽紛展現著歡樂的封面中,突兀的出現一張帶著血色的灰色基調封面,實在是讓人望而卻步。
然而當我多年未接觸Galgame,回過頭去看一些錯過的老遊戲時,又不由地被《殼之少女》的封面所吸引。
少女的微笑似乎帶著憂鬱的氣氛,破碎的蛋殼與四濺的血液又似乎在解釋著一切,令人感到好奇,於是在這款2008年由Innocent Grey推出的佳作引導下,我踏入了獵奇類這一未知領域。
井之頭公園殺人案
想要了解《殼之少女》,不妨從可能是作為原型參考的一則現實刑偵案件說起,1994年4月23日上午的日本東京都三鷹市井之頭恩賜公園,建築師川村誠一在遇害後,被兇手切割成數十塊整齊屍塊在垃圾桶中拋屍。
在police的調查中,不僅是缺乏作案動機難以查找兇手,甚至連作案手法也因為當時比較有限的偵破方式而難以確認。直到案件超過公訴時效時,井之頭公園碎戶殺人案才徹底成為了懸案,變成類似於都市傳說的飯後談資。
人們對於這起案件的猜測非常多,其中一個猜測是和當時盛行的某個特殊綜教有關,說是川村誠一因急於離教被信眾所殺。另一種猜測則是兇手模仿1992年發售的《真·女神轉生》井之頭公園碎戶劇情作案,眾說紛紜下案件的真相至今也不得而知。
綜教、模仿作案、殘忍的兇手、利落的作案手段、詭異的屍體,這一切構成了以該案件為背景的《殼之少女》的獨特獵奇氣質,而當遊戲將時間線繼續往前推進,將故事放在了昭和三十年,那個罪惡橫生、民眾壓抑的背景下,又為本作覆蓋上了一層獨特的悲劇色彩。
極易破碎的琉璃
與許多Galgame不同的是,《殼之少女》的主角時坂玲人是有過police生涯,推理能力極強的三十歲偵探,從設定上來說就能給人安心。
然而遊戲的推理部分卻是實打實對玩家推理能力的考驗,玩家總是需要從複雜的人物關係網、凌亂的案發現場、看似關聯性不大的事件中找尋真相,時坂玲人的筆記也會隨著玩家搜查的流程增加條目,推理難度很高,非常有偵探的代入感。
遊戲中幾乎每個分支、每個線索都是至關重要的,玩家的每次選擇都會導致一連串的蝴蝶效應,諸多事件通過不可思議的方式互相連接,每次都會帶著玩家導向耐人尋味的不同結局。尤其本作參考的是現實案件,劇本設計在保持合理性的同時,也有著充足的懸疑感與真實感。
編劇鈴鹿美彌的整個三部曲中,《殼之少女》應該算是寫得比較有意思的,伏筆的埋下與回收都出人意料,日常劇情在賦予角色靈魂的同時,也隱藏著許多重要資訊。
在以私立櫻羽女學院為中心幾近病態的壓抑氣氛下,你總能在充滿個性的女角色們身上看到在束縛中尋求自由的閃光點,但也因此在她們的BE中,那種極易破碎的希望,可能會讓你感到反彈式的極度心痛。
鈴鹿美彌對「愛情」與獵奇描寫的文字運用十分露骨,尤其是獵奇部分將反人性行為非常直觀且生動的表達,讓人對犯罪者感到憤怒的同時,又對現實的無力而感嘆。
杉菜水姬老師筆下角色的精緻插畫無疑讓本作的整個劇情都提升了一個層次,老師本人對黑長直美少女的執著更是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
纖細的線條勾勒出並不纖弱的角色,沒有發色的強區分,卻能讓玩家在短時間內記住這些或活潑或迷惘的少女們,並被她們一舉一動的反應所打動。
可愛的大和撫子型妹妹時坂紫、時而溫柔時而調皮的女主角朽木冬子,她們與主角的互動可以說是本作中為數不多的治癒要素,在緊張沉重的氣氛里起到中和的作用。
杉菜水姬創造了這些美麗的角色,而鈴鹿美彌則是負責毫不留情的破壞這份如同易碎品般的美麗,難免讓人有給編劇寄刀片的衝動。
真實系劇本對玩家打擊最大的一點就在於,玩家總是想著用精彩的推理,或是SL來將劇情推至完美的GE,但遊戲中時坂玲人卻並沒有玩家的上帝視角,他的行動只是符合一個常人的邏輯,甚至是偏向於「理性」的一面,無法改變一個不能拯救的事物。在你反覆的SL之後,才發現劇本實際一路下行,這很容易讓人產生致郁感。
不過回過頭來想,《殼之少女》的故事的確有著黃油里並不多見的巧妙構思,完整且富有戲劇性。會讓人感到悲傷,也會在主題曲《琉璃之鳥》將劇情推到最高朝時,讓人無限感動。
名為殼之少女的偏執
《殼之少女》的主題在遊戲中對應著名為「殼之少女」的畫像,在一片陰暗、血星的背景里,美麗、神聖卻又殘缺四肢的少女,猶如女神像一般躺在潔白無暇的蛋殼中。
少女是貞潔與純潔靈魂的象徵,蛋殼則是象徵著整個世界與靈魂的界限。少女與世界的對比不僅是表達意義上對於永恆不變的「美」的一種極致欲望,更是體現著反派們從欲望變得偏執,由偏執又轉變為瘋狂,最終徹底失去人性的過程。
與「殼之少女」截然相反的,是朽木冬子的「琉璃之鳥」,沒有使用複雜的配色,只有淺藍色的鳥破殼而出,飛往一片純白的世界。
這裡的蛋殼是冬子的孤獨,包括自己在內,身邊沒有一個了解自己的人才是最為痛苦的,也正因為害怕這份痛苦,冬子將自己封閉在了孤獨的蛋殼之中。
「偵探先生,你能找到真正的我嗎?」
這是從《殼之少女》開始,貫穿整個三部曲的台詞,直到與時坂玲人的相遇,冬子才有了接觸真實的希望,遊戲開頭的空畫板,才逐漸變成冬子畫筆下的「琉璃之鳥」。
「殼之少女」與「琉璃之鳥」都是內心的表達與追求,彼此卻有著死與生的矛盾,「殼之少女」隔絕外界,殘缺不堪的活著,在偏執中等待死亡到來。琉璃之鳥突破了界限,卻擁有了真正的生命。
可以說《殼之少女》的故事是冬子內心」琉璃之鳥「誕生的過程,可琉璃之鳥破殼而出,給玩家們留下的是揮之不去的遺憾與孤獨感……
寫在最後的推薦
踏入未知領域的代價,就是被「致郁」,這種難受的感覺直到寫完這篇文章都並未完全消散,從側面也印證了《殼之少女》角色塑造的豐滿與成功。
《殼之少女》富有Innocent Grey遊戲的獨特魅力,充滿近代和風的柔美畫面與音樂,更加襯托出整個故事的悲慘與恐怖——很難說每個玩家都能享受這款遊戲,但肯定都能被它的故事所觸動。
《殼之少女》曾在2019年推出過HD版本,增加了劇情跳過和推理提示等功能,而在今年7月28日,本作還將在Steam平台上推出官方中文版。
官中翻譯文本在保留了日文原版語義的同時,也使用著符合中文語境的表達,欣賞劇情時仿佛在看一本文筆優美的推理小說一般,閱讀體驗非常舒適。
不過想要體驗到完整劇情,還要先下載安裝「特別補丁」,其中也包含所有的獵奇和特殊畫面,需要特別注意一下。到時候可以在Steam留言區找到這個補丁的獲取方式。
喜歡獵奇類AVG,對懸疑推理玩法、杉菜水姬老師人設感興趣的玩家,無論是補完還是回顧,都值得將本作納入願望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