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爾科技正建立起更具彈性的供應鏈，同時向邊緣和多雲計算等增長領域投資，並對消費模式的轉變做出響應，希望藉此維持穩定的長期業務增長。
Tom Sweet是戴爾科技公司的資深專家。他經歷過技術領域的高潮與低谷，從1990年代後期的網際網路泡沫破裂到近期的技術企業大裁員。
在戴爾，Sweet還見證了公司對EMC等多家知名廠商的收購，包括重新上市和剝離VMware的決策。如今，儘管宏觀經濟形勢不容樂觀，但戴爾仍為自己開闢出了一條健康積極的發展道路。
在本次訪談中，Sweet介紹了戴爾最近的裁員、該公司如何建立更具彈性的供應鏈，以及如何在多雲、物聯網和基礎設施業務等領域保持增長。
您在戴爾工作有25年了，親身經歷了公司的發展變化。那戴爾是如何應對當前宏觀經濟挑戰的？在您看來，戴爾接下來又將去向何方？
Sweet: 目前的宏觀經濟環境確實頗具挑戰，因為各國央行都在上調利率以維持通貨膨脹，這無疑會壓縮經濟增長。
所以根結合我們的以往經歷，戴爾非常清楚在這樣一個充滿不確定性的環境下，企業必須變得更加謹慎。
我不知道這樣的經濟形勢還會持續多久，但我認為最重要的是持續關注技術發展趨勢——包括這個世界所生成的大量數據，以及網路邊緣上發生的無數實時決策。關注5G推出以來電信基礎設施的現代化改造以及企業在全球範圍內的轉型方略，就能理解我們對於技術長期穩定推進及重要地位的信心。
我們意識到，在當前的經濟周期中，同樣有不少短期方向需要調整。我們需要專注於接下來的戰略投資，包括邊緣、多雲、Apex即服務能力以及電信等，並逐漸從其他領域撤出以平衡公司的投資組合。我對未來仍然樂觀，但必須要做點什麼來應對當前的實際困境。
能聊聊戴爾如何應對供應鏈挑戰嗎？
Sweet: 我們擁有覆蓋全球的供應鏈，而供應鏈管理也正是戴爾的競爭優勢之一。我們一直專注於管理供應鏈並實現供應鏈多元化。我們在中國也設有龐大的供應體系，所以需要關注COVID疫情給這套系統造成的影響。我們仍然非常重視中國鏈條的重要性，只是必須要從客戶彈性和客戶穩定性的角度加以審視。
戴爾所處的目標市場問題達1.4萬億美元，並憑藉對客戶計算和基礎設施的核心業務拿下7億美元份額。其周邊還有另外7億美元的相鄰空間，包括邊緣、多雲、數據功能和電信等業務，這也是我們當前的關注重點所在。
Tom Sweet, 戴爾科技
我們正在研究半導體業務的彈性，特別是如何保障供應連續性。大家可能也聽說過，我們與供應商及OEM（原始設備製造商）密切聯繫，探討如何提高業務穩定性和彈性。考慮到全球範圍內普遍存在的半導體供應短缺，我們將繼續關注重點領域、主動管理供應鏈。我們將努力解決這個問題，也對團隊的未來前景抱樂觀態度。
戴爾的總業務規模約為100億美元，其中約40%的收入來自基礎設施解決方案部門。您認為這個占比會進一步增加嗎？從長遠來看，戴爾要如何推動PC業務的多元化發展？
Sweet: 這個問題很中肯。審視我們當前的業務會發現有65%的收入來自PC，大約35%由基礎設施貢獻。再看看我們所處市場的整體增長軌跡，就能基本判斷出我們的基礎設施業務將繼續保持高於PC業務的增長速度。
很明顯，PC設備是主要面向最終用戶的娛樂和通信設備，而且在新冠疫情期間經歷過多輪波動。我們認為雖然疫情影響不會迅速消失，但PC業務的增長將趨於平穩，繼續保持較高的總量。具體來講，在新冠疫情之前，全球PC年出貨量約為2.6億台。而在疫情期間，出貨量增長到了2.8億到3億台的水平。所以未來一段時間，PC業務增幅恐怕將相對走低。
我覺得物聯網市場上也有機會。就增長軌跡而言，隨著市場對物聯網支持技術及其商業模式的加速投入，再加上技術本身的優勢積累，相信接下來將會出現新的消費模式。
因此，潛在市場空間將持續增長，這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戴爾目前所處的目標市場問題達1.4萬億美元，並憑藉對客戶計算和基礎設施的核心業務拿下7億美元份額。其周邊還有另外7億美元的相鄰空間，包括邊緣、多雲、數據功能和電信等業務，這也是我們當前的關注重點所在。
您談到了消費模式的變化。在這方面，客戶是如何逐步接納Apex的？Apex如何改變了戴爾與客戶開展業務的方式，戴爾以會如何確保整個組織都沿著這個模式前進？
Sweet: 很明顯，客戶正在擁抱各種不同的經濟模式。舉例來說，客戶不想再通過資本支出來獲取技術，也不想親自管理這些技術。他們更專注於享受成果，做企業建立之初所要追尋的發展目標。因此，整個「即服務」模式的重點就是為客戶選擇和提供消費技術。
在這樣的背景下，客戶自然會希望了解各種模式的優勢和使用方法。很明顯，我們已經見證了「即服務」產品的快速增長。我們在今年早些時候已經宣布，Apex相關的年度經常性收入已超過10億美元。我們對這項業務的持續發展很感興趣，也在繼續擴大Apex品牌下的產品數量。
現在要考慮的另一個重點，是如何在充滿挑戰的經濟環境中區分不同市場的具體重要程度，幫助客戶在無需支付大量前期投入下獲取技術。只要能做到這一點，就一定能保持住可觀的業務增量。
話雖如此，但也有評論家認為客戶一定會不斷收縮資金投入。那戴爾要如何應對這種不可預測性因素？
Sweet: 你指的應該是AWS提供的那種消費模式，比如企業需要簽署為期五年、總消費額達到多少多少的合約，才能以低廉的成本用上某些功能。確實，這樣的模式還是太過僵化且沉重，很多企業會發現其中仍然存在資源浪費。最終，他們可能會選擇重新談判，延長履約周期或者調整協議內容。
我們一直專注於管理供應鏈並實現供應鏈多元化。
Tom Sweet, 戴爾科技
在戴爾，我們通常會根據客戶的實際方案需求設定消費額，為客戶提供自動擴展的靈活性。實際上，我還沒看到有多少客戶後悔選擇戴爾的解決方案。現實情況是，隨著數據生成量的迅速增長，客戶對戴爾解決方案的需求增長速度往往超過之前的預期。所以只要能提供能支撐起業務擴張需求的資源，客戶就願意繼續使用戴爾的產品。
您談到戴爾正在開展新的投資，考慮到利率上調的背景，能不能具體介紹這些投資是什麼？您覺得目前的研發投資在方向上有沒有變化？
Sweet: 我們大約會把4%的收入投入到研發上，這個比例一直在穩步增長。可以想像，我們也在積極管理自己的研發資金，專注於推動三到四個主要項目，包括多雲。六、七年前在與客戶對話時，我們探討的主要是如何把全部工作負載都遷移到雲上，基本不會保留太多本地基礎設施。這就是當時的總體趨勢，相信你能夠理解。
但之後幾年，大家的想法開始發展，純粹的公有雲或者本地基礎設施已經不足以解決一切。這是個多雲的世界，客戶已經反覆向我們強調了這一點。他們需要能夠跨越公有雲、本地基礎設施、私有託管或私有雲等環境的統一平台，全面管理工作負載和數據。因此，我們專注於建立開發能力，幫助他們在各種平台上實現可操作性。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個重要的投資領域。
另一個大方向是電信。全球電信企業對5G技術和5G網路的滿地非常重視，並將其視為自身網路基礎設施的現代化改造方向。我們看到，整個行業正從專有硬體加軟體堆棧轉為開放環境。這對我們來說是個重要的機會，因為匯聚有x86架構、服務功能集成與算力的電信網路正是最極致的邊緣用例。
回顧整個技術周期，上世紀60到70年代的大型機就是集中式架構的典型代表；但隨著x86架構的出現和成熟，資源開始去中心化。現在我們又有了集中式的公有雲，而算力存儲資源向網路邊緣的擴散代表著又一輪去中心化的來臨。
因此，客戶表示希望能在邊緣位置管理工作負載和數據，同時切實符合特定應用的實際需求。我們正在建立「橫向邊緣軟體平台」Frontier項目，這是一款專為邊緣管理和運營而生的獨特技術產品。
另外還有網路安全。安全威脅已經令網路世界舉步維艱，我們也專注於幫助客戶保護其免受勒索軟體的侵害，並通過戴爾Cyber Recovery Vault實現數據恢復。
總之，這些領域的投入既是種責任、也是不可推卸的義務。我們正嘗試將更多研發支出集中在新的功能和新興技術領域，而不再花在較為陳舊穩定的方向上。
我們一直密切關注戴爾的VMware衍生產品和Broadcom對VMware的收購。這些對您之前提到的投資思路有影響嗎？
Sweet: VMware在這些領域及Red Hat等其他解決方案中都扮演著重要角色。我們與VMware保持著深厚的商業合作關係，共同開發服務和功能，也共同銷售產品。我無法代VMware和Broadcom表態，但我可以公開講，這種合作關係對戴爾而言極具戰略意義。我們將繼續關注事態的後續發展。
戴爾最近宣布進行一輪裁員，那公司要如何管理此次裁員和對員工們的影響？
Sweet: 這些都是艱難的決定。過去多個季度以來，整體經濟疲軟一直沒有好轉，所以我們已經決定暫停6月的常規大規模招聘，並開始減少業務支出。
但很明顯，新的一年當中，我們還需要出台更多舉措。所以我們決定退後一步，重新審視和思考如何以不同的方式提高生產力，並確保將正確的資源分配給正確的市場機會和正確的價值創造主體。
這也讓我們下定決心，裁撤了團隊內的很多崗位。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容易，我們也很尊重受到波及的團隊成員。但我認為這是正確的決定，因為其出發點是保持公司整體的長期增長。
從經濟周期的角度看，2023年也將是充滿挑戰的一年。所以我們需要對今年的運營成本做深入考量和嚴格管控。但總的來講，我認為戴爾公司仍然擁有光明的發展前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