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在泡沫泥淖中匍匐前行的音樂瘋子。
誰能想到，誕生於二十多年前年的遠古名作GAL《沙耶之歌》，竟然借著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契機，突然回到了大眾的視野中。
去年4月，《沙耶之歌》的海外發行商JAST宣布與日本Gift公司合作，聯手出品了一堆沙耶外觀的Fumo玩偶周邊，在海外整限量發售活動。
Who said Saya couldn't get any cuter?
— JAST (@jastusa) April 9, 2024
The Song of Saya FUMO is now available for pre-order, releasing 5/14!
Quantities are limited, so act fast if you want one!
Links to store pages on HMarket, JList, and AmiAmi are below this tweet! pic.twitter.com/GneeFrjjsc
照理來說，一個最便宜版本都高達60美元、且形象取自二十多年前的「小眾獵奇GAL」的角色周邊，在2024年應該很難得到多熱烈的反響才對——然而，別說基本版瞬間售罄，就連貴達100美元的「遊戲原聲帶捆綁套餐」在內，這個Fumo企劃的全部庫存，僅短短一天就被搶乾淨了。
見狀，JAST直接傻了眼，發了這麼一個推：
「沙耶Fumo玩偶在28小時內賺到的錢，比我們過去28年來發布的所有視覺小說總收入還要多（包括《沙耶之歌》）。」
這句玩笑話體現了幾個搞笑又矛盾的事實——發行視覺小說確實賺不到幾個錢，而視覺小說的受眾卻又根本不吝嗇掏錢。所以對於那些哭嚎半死不活的GAL廠來說，復興的流量密碼找到了，趕緊把影響力深遠的名作人氣角色拉出來造谷，挖掘潮玩谷圈經濟，重塑GALGAME輝煌在此一舉。
玩笑話止於此，我相信在座玩過《沙耶之歌》的朋友其實都能理解為何沙耶Fumo時至今日仍舊有著如此強悍的影響力，畢竟對於整個ACG圈而言，沙耶這個角色，以至於《沙耶之歌》這部作品都太過特殊。她就是有著這般超越時間的誇張魔力。
但實際上——
有很大一部分買家之所以付費，其實是衝著那套100美元捆綁的早已絕版的原聲帶來的。
是的，《沙耶之歌》作為一款視覺小說之所以能夠「流芳百世」，除了我們都知道的——虛淵玄大肆表達他極為獨特的愛的劇本之外，同樣離不開我們今天的主角——ZIZZ STUDIO的配樂。
ZIZZ STUDIO何許人也？
光看公司名字，許多朋友可能不太熟悉，但若是祭出《命運石之門》《混沌之子》《裝甲惡鬼村正》《鬼哭街》《刀劍亂舞》《MUV-LUV》《少女愛上姐姐》《秋之回憶》《塵骸魔京》等作品的名號，大夥是不是多少有點印象了呢？
（大夥耳熟能詳的《命運石之門》動畫OP《Hacking to the Gate》，就由ZIZZ的社長磯江俊道編曲，公司旗下歌手伊藤香奈子獻唱）
ZIZZ STUDIO——這個用配樂給眾多你我都聽過的優秀作品塑造了靈魂的音樂公司，你可能以為它只不過是個給小眾遊戲配樂的小團體——但實際上，他們見證了日本視覺小說產業從懵懂初生到百花齊放的近乎全過程，人脈網路也輻射了近乎整個日本音樂界。
直到今日，他們也仍奮戰在行業的最前線。
最近，有幸採訪到了ZIZZ STUDIO的元老——磯江俊道、大山曜以及江幡育子三位老師，他們向我們分享了這二十年來的故事。
當時，年輕的他們踏出的每步腳印複雜交纏，沒想到竟然似蝴蝶效應般，逐漸將整個音樂行業的眾多頂級大佬牽涉其中——包括標題所說的，找到了一位在「日本春晚」登場過的當紅歌手，為工口遊戲唱主題曲。
謹於此記錄這些趣聞，並分享給所有好奇那段歷史的讀者們。
在國內某個知名音樂平台里，磯江俊道（ZIZZ社長）人氣排行第一位的曲目，至今仍然是《SONG OF SAYA I》——來自《沙耶之歌》的一首經典配樂。
《沙耶之歌》最獨特之處，就在於主人公認知中的世界是徹底扭曲且瘋狂的。遭遇過事故的主人公眼裡只剩下血腥的內臟與肉塊搭建的世界，四處噴吐著粘液與臭氣。而在這血肉泥淖中，唯獨女主角沙耶宛如腐爛地獄中的清廉聖光，在主人公眼中不可思議地顯露出楚楚可憐的少女模樣。
負責《沙耶之歌》配樂的磯江俊道老師提到，由於《沙耶之歌》故事是克蘇魯系題材，男主角又是醫大學生，所以在編曲時，他有意識地將音樂往「科學」和「恐怖」的基調靠攏，並多處利用噪音或無音高的環境音效來構築起BGM的整體概念。這些雜亂的效果，也一定程度上展現了主人公的精神狀態。在此之上，曲子還融入由江幡育子老師獻聲的輕高的副歌，用以塑造出沙耶的「呼吸」的印象。
只要聽過《SONG OF SAYA I》就能發現，曲子進入後半時就會被波紋般的噪聲音效包圍，但在混雜的背後仍有空靈的女聲吟唱，兩種極端的要素互相碰撞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凸顯出血肉與聖潔的對比。而整個《沙耶之歌》的配樂，都是基於這樣的理念製作的。
這般為每一處世界觀精細雕琢精打細算塑造沉浸感的做法，也是ZIZZ為遊戲編曲的理念——極為注重曲目與世界觀的契合度。
實際上，ZIZZ為了在音樂中展現作品的世界觀，還整過許多花活。其中比較為人津津樂道的，是21世紀初，磯江俊道為Nitroplus旗下的《吸血殲鬼（吸血殲鬼ヴェドゴニア）》創作音樂時的逸聞。
（《吸血殲鬼ヴェドゴニア》）
和現在無論何種曲風都能在各種作品適得其所百花齊放的繁榮景象不同，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的日本音樂市場，也有著屬於那個時代的流行與禁錮——更別說屬於小眾領域的「Galgame配樂」，而且還是「十八禁」的Galgame的配樂了。要想在那個時代覓求創新的音樂資源，光有錢萬萬不行，能依靠的只有——人脈。
是的，現今日本音樂工業與市場的商業化都足夠成熟，項目想要什麼曲風都能輕鬆找到對應的音樂人——但這在當時幾乎是天方夜譚。而不巧的是，當初的磯江俊道在了解了虛淵玄主筆的《吸血殲鬼》故事之後，做出了一個在千禧年galgame市場顯得蠻「倒反天罡」的構思——他想採用一首偏硬搖滾、重金屬風格的曲子，作為這款「十八禁美少女遊戲」的主題曲。
而熟悉Nitroplus風格的朋友都知道，他們做的儘管確實是R18GAL，但絕大多數時候的作品，都和我們刻板印象中的萌系美少女遊戲有著天大的差別。
磯江老師心中的歌手人選，也顯得非常的「異想天開」——曾經登上過1992年日本紅白歌會的國民級歌手，小野正利。是的，他想請一位上過紅白的歌手，一位擁有四個八度音域而聞名亞洲的男高音代表歌手，來為一個「黃油」的主題曲獻唱。
（1992年12月的NHK紅白歌合戰，左邊綠衣服的就是小野正利）
但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據磯江俊道回憶，早年他機緣巧合與小野正利在音樂行業共事過一段時間，有幸與他結識。而當時的小野正利主要因為演唱POP（流行）和Ballad（民謠）風靡一時，作品大多都是一些舒緩明快的情歌。
唯獨磯江俊道看懂了小野正利的側面。
通過工作上的觀察，磯江知道，除了民謠與流行曲之外，小野正利暗地裡其實相當喜歡Hard Rock和Heavy Metal，還藏得挺好。於是磯江和Nitroplus商量後，便決定委託小野正利為《吸血殲鬼》演唱一首硬搖滾曲。
而小野正利一聽居然有機會唱自己一直想唱的風格，欣然接受，因此才有了《吸血殲鬼》的搖滾OP《WHITE NIGHT》。
不過，得知此事的虛淵玄則被嚇了一跳，什麼？居然請來了那位大名鼎鼎的小野正利，而且他居然不光能唱民謠，還能唱重金屬、硬搖滾？！
而ZIZZ的強悍的搖人能力，才剛剛開始顯露。
2002年，虛淵玄又寫出了一部在中國相當有人氣的賽博武俠故事——《鬼哭街》。其用科幻武俠的獨特題材視角，講述了一對兄妹……呃，為愛奔波——的殘酷故事。而《鬼哭街》帶來了一首極受中國玩家歡迎的名曲——大山曜編曲的《淚盡鈴音響》。
當時，就算沒接觸過《鬼哭街》的二次元愛好者，也大多聽過「淚盡鈴音響」這五個字，並陶醉於其蘊含的文采和詩意。
許多民間漢化者將江幡育子老師寫的歌詞按照五言七言的格律翻譯成中文（也有翻譯成文言文的），聯合曲名一起看就像一首真正的中國古詩詞。這樣漢化方式，在圈子裡掀起了一股「把外國歌詞譯成古詩古文」的潮流。
（在國內流傳甚廣的一個譯版）
而《淚盡鈴音響》，也成就了一位開啟了一個新時代的歌手——伊藤香奈子。日後，將在整個ACG界唱出無數名曲的ZIZZ御用歌姬的伊藤香奈子，最初被世人所認知的起點，就在這裡。
《淚盡鈴音響》的編曲大山曜老師回憶道：
「《淚盡鈴音響》是我與ZIZZ合作的最早期作品。我滿懷著對《鬼哭街》世界觀的感觸，製作了這首哀愁飄蕩的歌曲。江幡育子為曲子寫了非常棒的歌詞，我也終於初次與伊藤香奈子的歌聲相遇了！她充滿表現力的沙啞嗓音讓我渾身發麻，尤其是曲子後半部分的高音假聲更是美妙至極，因此之後我也請伊藤香奈子小姐唱了許許多多的曲子。（笑）」
不過，翻翻大山曜老師的曲目列表似乎會發現，他擔當的大多曲目似乎都是氛圍偏悲傷的歌曲。
針對這一點，他也點頭同意：
「確實，當時——倒不如說現在也一樣，我老是擔任表現悲哀感情的BGM。總之為了能把人搞哭，我已經撕心竭力去製作了。」
（採訪中苦笑的大山曜老師）
2003年，Nitroplus正在製作由新人鋼屋Jin提出的新作《斬魔大聖（斬魔大聖デモンベイン）》，而與此同時ZIZZ STUDIO也作為有限公司正式成立，磯江俊道就任ZIZZ社長。
慣例，ZIZZ也負責了《斬魔大聖》的音樂——但這一次ZIZZ更是變本加厲，又依靠曾經的人脈，把擔任過TWINZER樂隊主唱的傳奇歌手——生澤佑一，邀請了過來。
據磯江老師所說，他們在向生澤展示了大量使用現場樂隊以及弦樂的樂曲後，才成功取得了生澤佑一的同意，請他接受了為遊戲幾首主題曲獻唱的工作。
再加上此前正式榮登ZIZZ御用歌姬之位的伊藤香奈子，《斬魔大聖》，一款十八禁GALGAME的音樂，竟足足集結了三位當時日本實力頂尖的歌手。
而無論是小野正利和生澤佑一，都將Nitroplus的作品當做面向成人群體的暴力作品，毫不吝嗇地展現了犀利的表演。連同極為華麗豐富的BGM綜合在內，許多Nitroplus的粉絲都將《斬魔大聖》的音樂稱為ZIZZ STUDIO的最高傑作。
（《斬魔大聖デモンベイン》）
但還不止於此。在音樂陣容和編曲豐富度上卷到了極為誇張的地步之後，ZIZZ下一個施展創意的舞台則來到了——歌詞。
而其中最為中國玩家所知的，還得是來自遊戲《塵骸魔京》的主題曲《孤高之魂魄》。
（《塵骸魔京》）
不是因為別的，就因為這是一首在歌詞中同時融入了中文（甚至是文言文）、日語和拉丁語三種語言的歌曲。
寫就這些神秘歌詞的，同樣是前面提到過的江幡育子老師。
不過她算是個歌詞整活「慣犯」了——ZIZZ大部分人聲曲的歌詞都是她負責的，而每次都會有些出人意料的大活。
為什麽她可以想到使用截然不同的語言去寫同一首歌的歌詞？
江幡老師說的回答很電波——
「憑感覺」。
她對我們說，自己一直很喜歡中文的古詩，也喜歡日文的古文以及拉丁語的格言。她常常感受到中文與日文古文間的深深的聯繫，不過日常卻她完全不會說中文和拉丁語。
在寫歌詞的時候，江幡老師表示自己完全直覺論，莫名其妙就產生了「好像能寫？」的神秘動力。她會集中精神構思好文字，然後再請擅長對應語言的人來檢查。比如在寫文言文的時候，雖然她自我感覺良好，但也不知道寫得到底對不對，所以完成後，她讓認識的中國朋友確認歌詞——但出人意料地是往往會得到「沒關係！完全不奇怪！非常美麗的文章！」的回答……
江幡自己也對於為何能寫出文言文感到不可思議，甚至還開了個玩笑：難道我上輩子是講中文的嘛？
（江幡育子老師，一位相當電波的可愛的人）
而在寫《孤高的魂魄》的歌詞時，由於中文詞彙量不夠豐富，她總感覺自己腦袋要被漢字給淹沒了。但突然她靈光一閃，乾脆把自己孩子名字的漢字放進去吧！結果就順利寫完了。
江幡老師還俏皮問我能不能猜到她孩子叫什麽，甚至還提示說線索就在「重疊」之處。對江幡老師的孩子真名解放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看看前面的歌詞猜猜……
最近，ZIZZ STUDIO還為一款來自中國的AVG《神罪降臨》提供了所有音樂製作。
《神罪降臨》是一款世界觀相當宏大的國產科幻懸疑遊戲，預計2025年第二季度發售，於今天在摩點正式開啟了眾籌。這款遊戲製作歷時由兩百萬字、上萬張CG的超大體量構成，極為獨特，有別於你在當前中國AVG市場上看到的任何一款遊戲。
在了解了遊戲的內容後，磯江老師感嘆了很多次遊戲的演出相當有品位。於是ZIZZ聯合幾位音樂人，為遊戲製作了一個長達11分鐘厚重主題曲，其中包含了數個跌宕起伏的段落。
在我們採訪時曲子還沒放出，而今天，這首由大山曜作編曲，而且足足長達11分鐘的厚重組曲也正式公布了，甚至還專門做了【中文】和【日文】兩個版本。
（《神罪降臨》中文MV -|時空廢墟|-）
（《神罪降臨》日文MV -|時空の虛城|-）
然而，在製作這首龐然大物曲子的時候，主作詞家川住かつお卻給江幡老師提了一個荒唐的委託：「加一段中文的副歌！」。對於江幡老師來說，這次情況不一樣——她想要表達的含義這次很清晰，只是得思考如何將這些含義收進規定的音節里。結果，江幡老師採用了網路翻譯引擎反覆轉譯的笨辦法，最後選了其中讓她感覺「就這個沒錯啦！」的結果，機緣巧合下成功填充成了歌詞。
她說，這樣亂七八糟的做法最後居然能得到OK的反饋，簡直是奇蹟。江幡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也許我上輩子真的是講中文的……」
（註：在歌曲大約6：30處可以聽到江幡老師寫的中文歌詞和聲，朋友們可以嘗試去空耳一下她到底寫了些什麼東西）
其實別看江幡育子老師這麼電波，她本人相當有才華，人生經歷也非常豐富。
很久以前，她在南夢宮直營的遊戲中心打工，恰巧成為了南夢宮、Taito、科樂美、雅達利等等各種街機遊戲音樂的粉絲。在此之後，她一邊在Technopolis Soft工作，同時積累了自由撰稿人、聲優的工作經驗，一邊自然地就開始給一些遊戲音樂寫詞了。
順帶一提，1993年，她偶然和《龍魂》《山脊賽車》的製作人細江慎治在某遊戲公司賞花時相遇，一拍即合成立了TechnoPop團體【まにきゅあ団】，之後同為南夢宮的遊戲製作人佐宗綾子、佐野電磁（信義）、佐々木宏人也參加了團體，並且製作了CD還舉辦了live，甚至還出演了電視和廣播節目，還在波麗佳音正式出道了……
而以上，也只不過是江幡育子精彩人生的冰山一角。
總而言之，集結了強悍的編曲家陣容，狂放的音樂性與歌詞創意，加上頂尖水平的歌手，以及整個行業間圓滑互通的人脈，ZIZZ逐步加強與外部的合作，一直活躍在Galgame領域的最前線。
他們也和被稱為「音樂王子」的志倉千代丸率領的5pb.展開了合作，於是為你我耳熟能詳的「假想科學ADV」系列作品編寫了部分音樂。
提到志倉千代丸時，磯江堅定地說，「他是重要的夥伴（志倉氏は、大切な仲間です）。」磯江回憶，他曾經花了很長時間研究志倉的編曲，而且非常喜歡他不尋常的編曲風格。早在Kid製作《秋之回憶》時期，磯江就已經和志倉有過合作了，甚至之後也用「5zizz」的名義組合過，可謂是「血濃於水」……
（促成5ZIZZ組合的遊戲《Que 〜
エンシェントリーフの妖精〜》）
實際上磯江俊道也說，要用一句話來概括ZIZZ的話，那就是「音樂人協會」。對他們而言，公司內部的音樂人們固然很重要，而來自公司外的許多獨立音樂家的協作也很重要。根據音樂的需求類型，ZIZZ會專門搜尋並起用擅長該類型的音樂家來負責，所以ZIZZ的音樂性覆蓋面相當廣闊。
磯江認為，ZIZZ是一家起到了類似「公會」作用的公司。
十餘年後，ZIZZ逐漸拓展出了各種各樣的業務與活動。如今ZIZZ不僅只為Nitroplus的遊戲配樂，也與日本一提供過恐怖遊戲《夜廻》的配樂，近期還為新作《星淵酒吧》創作了以現代EDM為基礎融入爵士樂、民族樂的系列創新配樂。
除此之外，他們還自己舉辦了live、音樂劇、朗讀劇等活動，承接了許多動畫、電影、電視劇的劇伴工作；也為包括小倉唯、東山奈央在內的各種知名藝人提供過音樂支持。
他們已經衝破了原先囿於18禁遊戲的「狹隘」領域，成長為一個龐大且全能的音樂公司。
（在採訪結束後，ZIZZ十分熱情地送了我四CD和手寫的中文感謝明信片，狂喜）
在ZIZZ的官網上，能看到這麼一句標語：
（重視木材溫暖的錄音室）
我隨即向他們表達對「重視木材溫暖」的錄音室的好奇，ZIZZ的工作人員馬上就熱情且自豪地向我展示了足足幾分鐘他們的錄音室情況：
ZIZZ的錄音室從地板、牆壁到天花板，內壁全部由木頭製成，而木質結構能夠產生獨特的迴響效果。據他們所說，整個日本都沒有幾間全木質的錄音工作室，他們的工作室屬於相當稀有的寶藏地點。磯江補充道，雖然不是耗費了大錢置辦的最新最尖端的錄音室，但是它有能讓人心情舒暢地創作音樂的氣質，這些都對音樂成品有著正面的影響。
（ZIZZ STUDIO工作室的構造圖）
而聯想到ZIZZ如此細膩的音樂考量，我想到了國內bangumi平台一位用戶對磯江俊道的評價：
這人看似粗放，實際上比很多文青更能把握細膩敏感心思將之體現在曲上。
（bangumi磯江俊道頁面的人物頭像，與其細膩的曲風相比給人強大的印象反差，也是中國粉絲最喜歡的照片之一）
與狂野的外形不同的是，磯江俊道老師確實自稱是「一個纖細的人」。江幡老師也打諢道，「別看他長這樣，其實他對任何人都很有禮貌，甚至還被人叫做「溫柔的莫西干」。就連把頭髮染紅的那段時期，也有老年人來親切地找他問路……」
（和 藹 可 親）
在音樂性上也是如此。磯江老師說：「比起嚴肅正派硬核的音樂，滑稽（Comical）的音樂才是我的強項。因為我們有著元祖電波系歌手江幡育子。在流行樂（POP）中，滑稽音樂才是真正的頂點。」
和早早進入音樂行業的江幡育子一樣，磯江俊道和大山曜也都早在中學時期就接觸了前衛搖滾，玩起了樂隊，並在二十來歲時就成功靠實力進入了由當初曾擔任日本搖滾樂隊新·月的吉他手津田治彥成立的Phonogenic Studio，正式踏入了行業的大門。
他們都是在八九十年代日新月異的泡沫業界摸滾打爬堅持下來的勇士，最終夢寐以求地尋找到了願意為之奮鬥終生的事業。
採訪的最後，我問出了那個一直好奇的問題：
為什麼給公司起名叫「ZIZZ」？
磯江俊道給出了一個相當單純的回答：
「ZIZZ有打盹的意思，他希望ZIZZ Studio是個能讓人像史努比一樣悠閒睡午覺的公司，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