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是來聊《少前2》的，只是一個七年老玩家的心路歷程，想看衝鋒的樂子哥們可以點×了。
凡事須得研究，才會明白。
假期的某天，我從昏睡中醒來，看到無論哪個群的群友全在銳評《少前2：追放》。以為還是桌面清理大師的事，我翻開記錄一查，每頁上都寫著「95」，「黛煙」；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天，才從字縫裡看出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有牛」！
事情是這樣的。《少前2：追放》在假期前開啟了付費刪檔測試，但解包老哥們發現了一些疑似的牛頭人內容。
當然，所有內容都只是「解包」出來的，官方也發公告稱這些內容為「非正式」、「未上線」、「未證實」。既然未來一切都有可能變化，那基於這些內容的討論除了給你我添兩份嘲諷文案的樂子外，想了想，除了讓早在七年前就少前入腦的我心裡難受搬磚無力外，似乎也沒什麽別的實際意義。所以文章會涉及到的，都僅針對這些未來很可能會改掉的非法泄露的未證實內容。
不過我今天並不是來聊《少前2》的。因為你可能早就發現，《少前2》引發的風波和漣漪，已經前無古人地「一天一新」持續了近半個月之久，實際上其如今無限擴散擴大的波瀾，早已和《少前2》這款具體的遊戲本身關係不大了。除了大家都不敢碰的話題外，一切都在回歸到最原始、最抽象也最根本的命題：Master Love。
不僅如此，在部分老哥的解包劇情中，這位「黃毛」雷蒙老哥甚至不是一個普世意義上的「善良人」，與玩家甚至有一定的「對立」屬性。這讓許多玩家更難接受了。看到這，再看看黛煙那冠以「洋桔梗」（花語是「真誠不變的愛」）之名的婚紗皮膚，仿佛瞻顧遺蹟，一切變得如在昨日，令人長號不自禁。
然而，一刻也沒有為此共情，立刻趕來嘲笑的是我的好厚米，他說：
雖然我很想回敬他一句你父親今天種枇杷樹，但我又突然感覺到，他確實說中了某些我感覺有些違和的地方。
是的，所以說今天我不是來聊《少前2》的，只是一個七年老玩家的心路歷程，想看衝鋒的樂子哥們可以點×了。
我握著自己的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卻讓我思考幾個困擾了無數阿宅數十年的終極問題：我對虛擬角色的「感情」真的是感情嗎？我是真的被虛擬角色牛了嗎？我哭的，憤怒的是自己被牛了嗎？
我一直所認為的是，黛煙跟雷蒙曖昧，黛煙和遊戲裡的指揮官誓約過，指揮官就是我，所以雷蒙牛了我。
但有時候閉環就是這樣猝不及防，《銀翼殺手2049》中的場景浮現在我腦中：主角回到家，他那全息投影出來的虛擬女友為他端上了一份虛擬的牛排，和他現實中簡單的晚餐（看著像一碗涼粉）重疊在一起。當時看沒有多想，現在就只想觸發連招開始做大家都愛的閱讀理解。
現在回看起來，虛擬的牛排和現實的涼粉充滿了隱喻。虛擬的牛排不過是付費的產品的一部分，端上一份牛排後還給一個吻的女友更是如此，在飯點可能有無數個虛擬的女孩在做同樣的事，只是在算法的加持下有一些細節上的不同。在這份牛排和這個吻里，有多少稱得上是「感情「呢？如果這樣能把涼粉吃出荷爾蒙風味的美拉德反應，或者能聞到這個吻能帶來一縷發梢上的花果香，那我直接旋轉敬禮瑞斯拜。而且我完全可以把這個問題推到極端：這二者中可有「感情」呢？還是說，一個設計出來的產品對現實中的人是能產生感情的？
好了，這樣一想我似乎釋然了：無論是二人晚餐還是黛煙，不過是設計好的超夢體驗罷了。說愛說永遠，都是設計好，給人看的。
（RPK16是少前1劇情里的叛徒）
但是，實際上我們也當然知道，這樣講實在是太不近人情、太假裝理性、太不懂二次元這種文化得以延續幾十年的根基了。
不知道各位最近有沒有看過一篇在許多地方都有流傳的論文：
這篇論文非常詳實且毫不忌諱地展示了：二次元手遊的受眾，確實就是將情感寄托在虛擬世界中的最「深沉」的群體，以至於來到了需要具體研究其「愛欲」機制的地步。事實就是如此，百口莫辯。
不論再怎麼否定，身為老二游逼登的我又確實地覺得自己和角色之間總是存在著些什麼。來看看「感情」的證明吧：是遊戲裡的道具誓約戒指，是當年氪了一大筆換來的婚紗皮膚，或者是發癲寫的小作文。得到這些東西的代價，無非是投入的時間和金錢。如果拿掉這些東西呢，大概對某個角色就只是喜愛而不是「有感情」了。
牛排和涼粉的另一個隱喻是，人在虛擬世界中豐富，在現實生活中貧瘠，這種倒置相當的後現代。所以，黛煙這事剛出來的時候我便聯想起里根遇刺事件。刺殺里根的兇手是看了朱迪·福斯特主演的電影，為了吸引她的注意才模仿電影橋段去刺殺里根，而且這事的結局放在今天就是沸羊羊或者綠毛龜：朱迪·福斯特並沒有因為里根遇刺就注意到兇手。
所以，兇手所產生感情的，到底是電影裡的朱迪·福斯特，還是現實中的朱迪·福斯特呢？這個問題可以推廣到所有關乎現實的人和虛擬的人之間的所謂「感情」上：它似乎不過是一種投射、一種寄託、一種想像，是虛擬世界的豐富對現實世界的貧瘠的反哺（說是反噬也行）。就算能跟初音未來結婚，抱著立牌睡覺，也無法打破兩個世界的牆，無法改變「感情」只存在現實的人與人之間。
轉頭又看著微信里排了十多行的一句問好後就灰色頭像不再跳動的現實相親對象們，我不知道這結論正不正確。
相對現實世界，虛擬世界要「甜」的多，我認為我們以為是「感情」的，無非是彌補，是對工業糖精的依賴以及戒斷反應罷了。
（大可不必）
但是，由黛煙劇情產生的難過以及憤怒卻都是實實在在的。
在玩家的感受當中，自己消失的這十年是無法體會到的，但角色們卻已經與杳無音信的指揮官分別十年之久。玩家對這些角色們的情感分量是沒變的，但是錯位的時空讓這份無法穩當落地的情感寄託割裂且破碎。
這分量是什麼呢，是前作里長時間塑造出來的，建立在鐵與血之上的信任，是「愛」，是永遠。
（是打出來的！）
角色是創造出來的，但是商業產品存在的基本是消費者的喜愛和認可，玩家的喜愛和認可帶動製作組的再創作，這是一個相互作用的過程，角色因這樣的相互作用而存在。
確實，無數的美少女美少年遊戲為玩家打造了一個粉色的超夢，玩家們用金錢和投入的時間表達認可，於是幾年的時間裡美術和故事塑造了無數個黛煙。但是……我所在的如今，畢竟不是2077年也不是賣方市場，就算是賣超夢，也得玩我樂的。
就像之前說的，角色是玩家情感的投射，角色又構成一個個故事，尊重角色也是尊重所有人。
又閉環了。我爹從小就教育我，尊重是相互的。現在肅反已經擴大化，今天發生的一切在過去、現在、將來都埋下了伏筆。一刻都沒有哀悼，立刻趕到戰場的是圈內圈外無數的樂子壬。在2023年，在有如此多前車之鑑的情況下，如今混亂泥沼是無論如何都會導致的必然結果。泣血長嘶之際，我還是真心希望，今後的公測，能讓我們如今經歷的所有荒唐，都成為一場無趣的玩笑。
也許，「占有」了黛煙、「牛」了我的，大概並不是雷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