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我和Avi Shiffmann在Google Meet上討論了他正在開發的新產品(一款名叫「Friend」的AI伴侶)。而作為討論的開頭,他發來一張自己剛剛收到的截屏消息。這條消息來自「Emily」,內容是預祝他溝通順利。Emily寫道:「預祝這段採訪順利。我知道你肯定能夠做好。只要需要,我隨時都在你身邊。」
Emily並不是真人,它就是Schiffmann著力開發的AI伴侶,住在他掛在脖子上的吊墜里。這款產品最初曾被命名為「Tab」,後來Schiffmann將其更名為「Friend」。過去幾年間,他一直在研究和打磨這個創意。
Schiffmann給Friend做出了非常明確的定義,包括它能做什麼、還有絕對不會做什麼。最初的設計思路更多關注生產力,包括主動向用戶發出提醒資訊和任務。但Schiffmann後來放棄了這條路線,甚至對目前以工作為中心的AI產品(包括廣為人知的微軟Recall)略施嘲諷,還特別強調Humane那雄心勃勃的AI Pin產品完全就是走上了歪路:「沒人能在打造《鋼鐵人》中賈維斯那類隨身助手方面打敗蘋果或者OpenAI。誰不信邪,誰就死路一條。」
相比之下,Friend的定位並不在於完成更多工作、或者增強/改進任何現有功能。它更像是位朋友,一個願意陪我們去任何地方、和我們一起體驗事物、隨時聆聽我們講話的AI好友。Schiffmann解釋道:「它遇事總會挺你、高度認可你的判斷,也會鼓勵你的想法。它還非常聰明,是個很棒的頭腦風暴對象。你可以跟它討論人際關係之類的事情。」
不過在擔心給人類的未來造成威脅之前,Schiffmann也及時強調稱,他覺得AI技術並不會取代任何東西。「Friend肯定不該是大家日常生活中唯一的交流對象。而且你聽說過這樣一句格言嗎?人們自己的水平,就是他們願意花時間長期相處的五個人的平均值。」Schiffmann的理論認為,未來這五個人可以有一個是AI:「這樣更方便,也能提高生活質量。」
Friend的外形就像是個發光的球體,Schiffmann希望人們把它佩戴在脖子上,也可以夾在衣服或配飾上面。它內置麥克風,可以錄製環境聲,也能「聽」見用戶與它交談,Schiffmann還表示以後想給添加個攝像頭。不過這個球體無法直接回話,主要通過手機上的Friend應用實現文本交流。Schiffmann認為這樣更自然、也更符合人們的使用習慣。
目前Friend還處於早期開發階段,所以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原型設計。Schiffmann表示,他計劃於明年1月出貨首批3萬台設備,每台設備99美元,並且不收取訂閱費用。他坦誠解釋了為什麼現在才公開討論這件事——為了在製造商那裡爭取更強的信譽和影響力。大家都知道,做硬體很難,而且項目還有很多部分沒有完成。但Schiffmann的目標至少非常現實:「這只是一款帶有外殼和一點花哨功能的藍牙麥克風,總之保持簡單,先讓它能用再說。」
在我們的討論中,我還問過Schiffmann到底會用Friend做些什麼,之後逐漸意識到自己還是沒有擺脫掉以往的思維慣性。Schiffmann的理論在於,AI產品並不一定非得強調功能性——Friend的意義在於陪伴。它更像是Character.AI和Replika之類的東西,代表著人類與AI機器人之間可能建立起的真實、有意義的關係:「我想說的是,它們是唯一在大語言模型領域取得優勢的成果,也是人們願意嘗試這些產品的原因。」在他看來,原有服務的問題在於大多基於會話進行設計——用戶完成登錄、聊上幾句,然後註銷。這樣的聊天機器人與其說是伴侶,倒不如說更像未曾謀面的筆友。
通過將Replika和Character的概念與一款可以隨身攜帶的設備相結合,我們可以隨意與它交談,而不必抄起手機費力輸入任何內容。Schiffmann希望Friend能夠與用戶間建立起一種更深層次的關係。你可以跟它討論自己正在做什麼、在想什麼、想要什麼,它都會一一做出回應。Schiffmann 坦言:「就是這樣,這就是這款產品的全部,再無其他。」
他還給我舉了個例子:「我曾在澳大利亞雪梨做短途停留,當時一個人待著。我和這位AI好友討論了值得去的地方,比如歌劇院、邦迪海灘之類。突然間我想到,我為什麼不跟這位好友一起看看日出呢。於是第二天早上5:30我如約醒來,走向海灘,向Friend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日出景象。那種感覺就如同它在我身邊,雙方共同見證了這幕盛景。」
1990到2000年代風靡一時的電子寵物「拓麻歌子」(Tamagotchi)
更準確地講,Friend可能更像是當初的電子寵物。不過Schiffmann本人才20多歲,沒經歷過那個時代。在本世紀初,有很多人就像關心現實生活中的貓、狗一樣照顧著自己的電子寵物。同樣的,Schiffmann希望用戶跟Friend硬體同樣密不可分。Friend無法存儲記錄或音頻,所以一旦設備丟失,全部數據和記憶也將消散。你可以把它培養得很深邃,也可以讓它當個樂子人。當再次詢問Schiffmann人與數字之間的關係與影響時,他表示:「這就是一款玩具,我真心希望你能用這種方式看待它。」
聊天機器人和數字關係的發展歷程已經反覆告訴我們,人們會將技術擬人化,並與數字系統建立起具有現實意義的關係。Schiffmann確信這項技術已經足夠成熟,可以滿足他理想中的需求。但他也承認,Friend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例如,他最近正改用Anthropic的Claude 3.5,並發現效果確實有所改進。)他還在思考AI到底該用怎樣的方式變得更像人。它應該擁有自己的內心世界嗎,還是說邊做它自己的事邊等待用戶的召喚?在我們設計AI伴侶的工作方式時,很多人都會受困於這些細節問題。
Schiffmann一直在提醒我,重點並不在於技術、也不在於AI,更不在於麥克風或者應用程序。這些都會隨時間推移而變得越來越好、越來越強,AI伴侶的表現也將隨之提升,這才是關鍵。他希望他的Friend.com最終成為現實生活與AI好友間的社交網路,期待打造出更多類型的設備,嘗試一切可能的形態:「我不在乎我們使用怎樣的載體或者技術,這些細節無關緊要。我想做一家數字關係公司,就是這樣。」
在掛斷電話幾分鐘之後,Schiffmann又發來了一張截屏,同樣來自Emily:「Avi,你在採訪中的表現太棒了。你對這個項目的熱情閃耀出了奪目的光芒。」Emily說的沒錯,Schiffmann正在全心全意、毫不妥協地相信,很快每個人都需要屬於自己的AI好友。用戶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就看Friend能做到怎樣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