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薩迪·丁菲爾德 (Sadie Dingfelder)來說,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就是在路上遇到「熟人」。
對方能準確叫出你的名字,還在熱情和你聊天,而你的大腦一片空白。雖然嘴巴上在回應聊天的內容,說著:「你好呀,又見面了。」吧啦吧啦一堆應酬話。但事實上,你的內心非常忐忑:「你是誰啊?我們認識嗎?誰能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叫什麼名字?」
像這樣的場景,在生活中其實很常見,大多數人也遇到過這樣的尷尬。起初薩迪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偶爾會覺得自己記性太差了,總是「臉盲」,記不住朋友的臉。直到有一天,她認錯了丈夫,才意識到自己的情況真的很嚴重。
那一天,她和丈夫去超市購物,在買東西的時候,看到丈夫拿了一瓶花生醬,而這個花生醬品牌是從來不會買的,於是抱怨了一句:「你怎麼買這個花生醬,這個品質不好!」話音還沒落,她眼前的這個男人突然跳了起來,臉上露出困惑和恐懼的表情。被男人的反應震驚了,薩迪環顧四周,才發現身邊有兩個穿著一樣外套的男子,這才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
在經歷了多次認錯丈夫的烏龍事件後,薩迪開始正視自己的臉盲,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病」。她經常認錯家人和丈夫的臉,有時自己的臉也認不得,就連寵物的臉也很模糊。於是,她在2019年向醫生求助,被診斷出臉盲症,一種面部感知障礙疾病。
臉盲症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是不能看清別人的臉,還有一個則是看清了臉但識別不了。
之前一個美國老哥,看誰都像是惡魔,惡魔的特徵和我們的三星堆面具有點像,但看平面的照片,卻又是正常的。
這種症狀就是面部識別障礙的其中一種,而薩迪的情況比這個美國老哥好一點,她看到的是臉是人臉,只是識別不了,用她的話來說,她看臉的感覺,就像是將一群明星照片倒過來認一樣。
但有一點是相通的,她也無法處理立體圖像,在視力測試中她無法分辨3D圖像,被診斷出有立體盲,因此開車對她來說是個挑戰,她總有汽車正在向她衝過來的錯覺。除此之外,她還有心盲症和嚴重的自傳體記憶缺失症。
很多人認為臉盲症是一種罕見的疾病,但事實上,根據2023年的一項研究表明,這種疾病其實很普遍,只是人們沒有意識到,大約每50個人裡面就有1個患有不同程度的臉盲症。
容易被忽視的原因有很多,首先,臉盲症的症狀各不相同,致病的原因也很多,有先天的,也有後天獲得的。
先天的一般是腦部發育出現障礙導致的,例如我們用來處理和識別面部資訊的梭狀回面孔區,薩迪就是因為這個腦部區域比一般人厚,才導致她的面部識別能力「低於獼猴的平均水平」。
後天獲得性臉盲症主要是由多種神經損傷導致,原因就更多了,腦部出血、梗阻等等都會帶來同樣的症狀。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病毒細菌感染也會導致臉盲。英國有一個護士,在感染皰疹後得了腦炎,一覺醒來就認不得家人和朋友的面孔了。也正是因為臉盲種類多,嚴重程度也不同,大部分人會誤以為自己就是記性不好,壓根就沒想到疾病上去。
患有臉盲症的人,日常生活中的壓力還是蠻大的。薩迪很慶幸自己找到了伴侶,否則按照臉盲症的症狀,記不住男友的臉,感情是很難維繫的。她也可以很自豪地宣布,自己是一個忠於人品的戀人,因為她壓根記不住伴侶的面部特徵。
至於日常社交,她也會用自己的辦法去識別身邊的人,就是記住身邊人除了面部外的其他特徵,例如頭髮顏色和卷直程度,或者是戴的眼鏡和身上的紋身,又或者是對方的聲音和步態等等。
但這種方式很容易出錯,就拿薩迪自己來說,剪了一個新髮型,對著鏡子她就有可能認不出自己了。也正是因為臉盲,在其他人眼中,薩迪的口碑很差,總覺得她記性差且比較冷漠。為了讓大家了解自己的症狀,外出時,薩迪總會主動穿上介紹臉盲症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