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英國《金融時報》發布報道稱，歐盟委員會可能會在 3 月初針對 Apple 涉嫌違反相關流媒體音樂服務訪問的法律規定一案，對其處以高達 5 億歐元的罰款。此項舉措或將成為音樂流媒體服務提供商 Spotify 於 2015 年正式向歐盟委員會發起針對 Apple 的反壟斷調查訴求後，這一事件的最終結果之一。
消息傳出後，我們也收到了來自 Apple 方面相關發言人的回應：
我們很高興支持所有開發者的成功，包括世界上最大的音樂流媒體 app Spotify。Spotify 不向 Apple 支付任何服務費用，即使這些服務幫助他們構建、更新、並在全球 160 個國家和地區的 Apple 用戶之間分享他們的 app。從根本上來說，他們的抱怨是試圖在不為 Apple 提供的價值支付任何費用的情況下無止境地使用 Apple 的所有工具。
▍一場長達十年的「戰爭」
據悉，Spotify 與 Apple 之間的這場糾紛可回溯至後者正式推出旗下音樂流媒體服務 Apple Music 的 2015 年。Apple Music 於 2015 年 6 月 30 日正式推出，同年 7 月，Spotify 則開始向註冊用戶發送郵件，鼓勵用戶繞開 iOS 應用的內購模式，直接通過網站以更低 30%——對應 Apple 向開發者收取的收益抽成比例——的價格訂閱 Spotify。
此後，有消息人士稱 Apple 以拒絕 Spotify 應用審核通過等手段作為應對。針對此項指控，Spotify 及 Apple 方面發言人均未予置評。繼 2015 年末聯合多家公司向歐盟委員會發出針對 Apple 的相關指責控訴之後，Spotify 也在 2019 年正式向歐盟委員會遞交了訴訟請求，指控 Apple 利用平台優勢偏袒自家服務，存在不公平市場競爭行為。
據了解，自 Spotify 從 2015 年向歐盟委員會投訴開始，雙方至今已經接觸有 65 次之多。Spotify 也上線了名為「Time to Play Fair」的網站，不僅對調查進度進行記錄，也在其中列舉了投訴理由、相關訴求、觀點態度。Spotify 認為 Apple 既是 iOS 與 App Store 的所有者，也是 Spotify 等流媒體音樂服務提供商的競爭者，雖然單從身份上並不能構成投訴憑據，但 Spotify 方面認為 Apple 利用了對於平台的主導地位，通過其認為不合理的 30% 收益抽成以及營銷手段上的種種限制，讓包括 Apple Music、Apple Podcast、Apple Books 等在內的自家服務在自家平台上相較於其它平台服務更具優勢。
Apple 方面則認為，作為已有 15 年歷史的公司，Spotify 從瑞典初創企業成長為如今的全球流媒體音樂巨頭，iPhone 在其中扮演了重要作用。我們得知，從此次糾紛發生的 2015 年至今，Spotify 的訂閱用戶數量增長有 12 倍之多；而在此次訴訟發起的歐盟地區，Spotify 占據了超過 50% 的流媒體音樂市場份額排名第一，Apple Music 僅占 8% 排第四位；放眼全球市場，一份 2023 年發布的 IMS Bussiness Report 指出，Spotify 共占據了 30.5% 的市場份額，比 Apple Music 的 13.7% 也要高出兩倍之多。
持續開放的市場生態
在此次訴訟過程中，Apple 也針對全球開發者方面的相關訴求和需要，對 App Store 相關條款和規定做過數次更新。比如在我們報道過的此次調整中，App Store 宣布允許包括 Spotify 在內的「閱讀器」類型 app 引導用戶直接在應用內前往服務網站進行賬號註冊、資訊查看與管理、付費購買等操作。在 iOS 版本的 Spotify app 中，我們也看到了單獨的 Premium 會員計劃頁面，頁面中詳述了 Spotify 不同的計劃方案細則及權益，同時告知用戶應用內無法購買訂閱，但是沒有提供跳轉至網站獲取訂閱的按鈕。
你可能會問為什麼 Spotify 屬於「閱讀器」類型 app，從 Apple 此前發布的新聞稿可以看出，對於「閱讀器」類型 app 的定義為：
閱讀器 App 提供數字雜誌、報紙、書籍、音頻、音樂和影片的預付費內容或內容訂閱。
因此，包括 Spotify、YouTube Music、Netflix、Disney 等在內的服務類 app，均屬於「閱讀器」類型 app，可以享受相關規定權益。
我們同時查看了 Spotify 在 Google Play 中上架的 app，發現在 Android 應用內，用戶可以通過 Google Play 提供的支付方式購買訂閱，也可以選擇 Spotify 直接提供的支付方式，讓用戶後續可以直接在 Spotify 網站中管理訂閱方案，兩種訂閱渠道對應的定價並沒有任何差別。
我們也進一步查詢了 Google Play 對於開發者收益抽成的相關規定，從規定文檔中可以看到，Google 將相關費用稱為「服務費」，對於 Spotify 這類提供訂閱類型的開發商而言，服務費應為獲得收入的 15%，且不受收入數據產生變化。與之對應的是，Apple 針對訂閱類型內購的收益抽成比例，需要在用戶從第二年續訂開始才會更改為 15%，如是用戶首年訂閱，Apple 依然會向開發者收取 30% 的收益抽成。
需要一提的是，此前 Google Play 的服務費一直為 30%，只是對於開發者在 app 內通過何種方式收取費用的規定並不嚴格。而在 2020 年才有消息指出，Google 將於 2021 年 9 月 30 日以後嚴格規定開發者必須採用 Google Play 支付通道，收取 30% 的收益抽成。而在 2021 年 3 月，Google 正式宣布從同年 7 月 1 日開始，所有開發者年收入的前一百萬美元，將僅收取 15% 的收益抽成，超過 100 萬美元的收入繼續收取 30%；而在同年下半年，Google 繼續宣布從 2022 年開始，針對訂閱類型的應用內購買，所有收入均只收取 15% 的收益抽成。
不過，在去年另一起訴訟案件披露的協議中，內容指出 Google 已與 Spotify 達成私下協議，這也是 Spotify 能夠在 Android 應用中繞過 Google Play 提供直接付費方式的原因，並且當用戶選擇這一支付通道時，Spotify 無需向 Google 支付費用。而當用戶選擇通過 Google Play 訂閱 Spotify 時，後者僅需向前者支付 4% 的收益抽成，遠低於公開條款中規定的訂閱類型內容的 15%。
愈加豐富的技術創新
Apple 方面也向我們指出，Spotify 獲得業務上的成功，很大程度上也要歸功於 Apple 提供的平台以及工具技術。Spotify 通過 Apple 提供的 60 個開發框架中的數千個 API，實現了在 Apple 提供 6 個平台上的無縫協作體驗，並且藉助 TestFlight 對其 app 的近 500 個版本進行了新特性和功能的各種試驗，同時還得到了 Apple 工程師團隊的相關協助。
Apple 認為，Spotify app 在 Apple 設備上的下載、重新下載及更新迄今已經高達 1190 億次，用戶遍及全球 160 多個國家和地區。而在目前，除開每年需要繳納的 Apple 開發者註冊費用，Spotify 已經不再 iOS 應用內提供購買選項，即不再向 Apple 支付任何銷售或服務佣金。放眼整個歐盟市場，App Store 上 88% 的活躍開發者都像 Spotify 一樣，不需要向 Apple 支付任何佣金。
Apple 方面表示，通過大量投資與技術支持，App Store 促成了應用市場系統更加良性的發展，Apple 在開發者生態方面所做的工作，都在基於公平競爭的基礎上，理解開發者的其它平台選擇，並爭取幫助開發者建立覆蓋全球的成功業務。
判罰並不是結束
Spotify 與 Apple 之爭，看似已經到了尾聲，而歐盟委員會對於 Apple 的判決，似乎也已箭在弦上。如果這張高達 5 億歐元的罰單開出，Apple 也將成為歐盟歷史上被罰金額最高的科技公司。
不過，對於 Apple 而言，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帶來的後果，應該才要剛剛開始。不管是即將於 3 月 6 日生效的歐盟《數字市場法案》(DMA)，還是 Apple 為了配合此項法案即將開放的第三方應用市場，都將對 Apple 未來的收益乃至面對開發者的話語權，產生一定的變化和影響。
而根據 Apple 最新公布的條款規定，面向歐盟市場開發者開放應用的側載能力，也不是毫無代價的。規定指出，在歐盟地區通過 App Store 發行 iOS 應用，小型開發者及訂閱類型服務首年以後的續訂費用，收益抽成由此前的 15% 降至 10%，對於其它一次性收費類型的 app，收益抽成則由 30% 降至 17%。
規定還指出，開發者通過 App Store 發行 app，向 Apple 支付 3% 服務費後可在 app 內接入第三方支付服務，或在 app 內引導用戶前往網站支付購買。此外，不論是通過 App Store 還是其它應用市場發行 iOS 應用，年下載量達到 100 萬次的開發者，需要針對用戶的每首次安裝支付 5 歐元的核心技術使用費。
面對這些舉措，歐盟委員會並沒有公開發表評價和看法，只是在早前的一次採訪中，歐盟委員會內部市場專員蒂埃里 · 布雷頓表示，將會在《數字市場法案》生效之後，對各家科技公司的新方案進行評估，並表達：
如果提議方案還不夠好，我們將毫不猶豫採取強硬手段。 If the proposed solutions are not good enough, we will not hesitate to take strong a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