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紅色沙漠》首次亮相以來已經過去了將近六年時間。在此期間，開發商 Pearl Abyss 已經展示過大量的概念、機制、Boss 戰。這個遊戲經常被戲稱為「超級縫合怪」—— 在這個開放世界遊戲中，你可以見到浮空島嶼、機械巨龍、摔角招式、跨次元傳送門、魔法元素交互，甚至還能使用類似於蜘蛛人的擺盪動作。
但是展示的東西越多，人們就越是擔心《紅色沙漠》會成為一盤散沙。因此在我拜訪 Pearl Abyss 的首爾總部時，尋找這個遊戲的「整體性」就成為了我的主要目標。雖然我不敢說我已經找到了，但是在試玩了幾個小時之後，我意識到這個遊戲可能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奇怪。事實上，《紅色沙漠》是個相當直觀、明了的遊戲。
Pearl Abyss 打造了一場比較傳統的開放世界冒險，地圖由多個區域構成，其中散布著城鎮、崗哨、城堡等等地點。遊戲中有常規的主線和支線任務，也有釣魚等經典休閒玩法。如果你不知道這些資訊，倒也情有可原，畢竟 Pearl Abyss 的宣發幾乎全都集中在 Boss 戰上面。而且《紅色沙漠》將中世紀奇幻、科幻、蒸汽朋克元素混搭在一起的做法，也確實容易讓人覺得這個遊戲的方向不夠明確。
但實際進入遊戲，親眼看到這些要素如何交織在一起之後，卻並沒有產生違和感。帕衛爾大陸或許不是傳統的托爾金式奇幻世界，但不難讓人聯想到《龍與地下城》—— 要知道，最近幾年的《龍與地下城》官方模組裡甚至出現過《瘋狂麥克斯》風格的地獄飆車戲（5E 模組《柏德之門：墜入阿弗納斯》）。
Pearl Abyss 設計團隊解釋說，他們希望帕衛爾能映射出現實世界的多樣性：在現實世界中，不同國家之間的科技水平並不一致，有些國家會更有未來感。他們還提到，帕衛爾的一些領導者可能會對科技發展抱有抗拒態度，這些衝突將通過陣營任務進行探討。這使得遊戲元素的多樣性並不顯得生硬，不會覺得故弄玄虛、刻意獵奇，即便你正在駕駛一台飛行機器人（這當然是矮人工程師的手筆）。
機械與蒸汽朋克元素為 Pearl Abyss 提供了很多創作自由，使得他們可以打造出與《上古卷軸 5》等遊戲截然不同的任務體驗。在這次試玩中，我有很大一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天才科學家馬羅尼的任務上面：他複製了自己的意識，創造出了一個名為 H.A.L.L. 的類似於 AI 的個體。這次實驗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馬羅尼的數字／魔法複製人叛變，奪走了一個空中堡壘的控制權，在帕衛爾的天空中肆意妄為。
為了打倒 H.A.L.L，玩家必須先拿到一個能量核心，馬羅尼會告訴你，這個能量核心就藏在一個名叫「黃金之星」（Golden Star）的「武器」裡面。而這個「武器」其實是一個能夠自主行動的機械巨龍。帕衛爾大陸的工程技術八成已經能造出彈道導彈了，但果然還是一隻會飛的機械哥吉拉更像「奇幻版核武器」。但在直面這個機械巨獸之前，我必須先突破一個滿是戰鬥機器人的堡壘。
「攻城」似乎是《紅色沙漠》比較常見的任務類型，因為光是在我試玩的部分里，這種任務就足足出現了三次。但我能夠理解為什麼 Pearl Abyss 想要展示它們，因為這些任務真的亮點十足。它們的整體氛圍都很棒，攻守雙方的部隊搏命廝殺，而玩家需要在混戰中殺出一條血路。
有趣的機制令這些任務顯得更加獨特，有一場攻城戰中，我可以用信號箭召喚炮火支援，在瞬間擊殺大量敵軍的同時將建築物夷為廢墟。在另一場戰鬥中，我徹底避開了慘烈的正面交鋒，利用坍塌的牆壁潛入城堡，把監牢當成捷徑，直接殺到了 Boss 面前。在攻打那座機器人堡壘時，我的背包上裝有一台 EMP 裝置，可以瞬間癱瘓 AOE 範圍內的重型地面機器人和蟲型的飛行機器人。總是會有新的東西可以嘗試和研究。
但是，儘管這些攻城戰亮點不斷，但與此同時，它們也暴露了一些《紅色沙漠》的潛在缺陷。與大量敵人戰鬥的體驗出奇單調，場面混亂且重複性高，並沒有成為一連串扣人心弦的軍團戰。在面對大量雜兵時，鎖定系統用起來有點彆扭，導致我放棄了 1v1 決鬥，轉而使用更加隨性的打法，但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攻擊不夠精準，偶爾會打空氣。
但這些問題並不適用於 Boss 戰，在這次造訪 Pearl Abyss 總部之前，我玩過的《紅色沙漠》Demo 都僅限於 Boss 戰，因此這次的體驗讓我非常意外，我沒有想到，在動作模組和招式完全相同的情況下，這兩種場景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差異。
這種打磨不足的小細節很有可能會拖累整個《紅色沙漠》的遊戲體驗。有時候，你需要拾取並操作某種物體，例如立起軍旗提升友軍士氣。這個過程需玩家站立不動，正面對準物品，開啟專注模式，通過快速連按按鍵來撿起物品，然後再手動搬運。
在立旗的時候，這個機制還只是「有點」煩人，但如果要在一場 Boss 戰里趁 Boss 倒地的幾秒鐘時間用這個機制揮舞一根倒下的石柱，這種繁瑣操作就真的會令人抓狂了。
好在從「黃金之星」身上取能量核心的的時候不會用到這個「簡陋版究極手」。
正如我們在「《紅色沙漠》機械巨龍 Boss 戰的開發幕後」中介紹過的那樣，這場 Boss 戰有一個需要在戰鬥中自己摸索出來的特殊機制。巨龍的火焰吐息會激活分布在戰場上的柱子，隨即這些柱子就會生產出手炮的 EMP 彈藥。
這個機制催生了這場 Boss 戰特有的流程循環：機械巨龍在空中盤旋、噴吐火焰，繼而生產出更多 EMP 彈藥，而這些彈藥又會令其墜落到地面，為玩家提供輸出的機會，等到它重新醒來並再次升空之後，就開始了新一輪的循環。
Pearl Abyss 特意強調這並非唯一打法，例如，你也可以用閃電附魔箭將其擊墜，或者乾脆用遠程攻擊磨血。但我認為《紅色沙漠》最有趣的 Boss 戰打法，恰恰是利用場景或者敵人的特殊機制來進行針對。
獲得能量核心之後，我騎上自己的（純天然有機）坐騎龍，向 H.A.L.L. 的天空堡壘發起進攻。第一輪攻勢很輕鬆，我只需要命令坐騎朝著城堡護盾的弱點噴火球即可。很快我便瓦解了第一道防線，找到了可以降落的地方。
但進入堡壘內部就沒這麼輕鬆了，此處地形複雜，形成了一個難度恰到好處的迷宮。我用電梯井向上攀爬，沿著堡壘外牆上的一段危險路線前進。在某一個地方，我必須通過轉動一根木頭柱子來啟動一個機關，但柱子上沒有用來轉動它的把手，於是我只能用突刺攻擊將武器插入柱子，創造一個臨時把手。遊戲內沒有出現操作提示，但我很喜歡這種要求玩家發散思維、靈活運用自身技能的設計。
進入堡壘內部之後，這種設計思路得到了延續：擊敗 H.A.L.L. 的過程更像是一次解謎，而非傳統的戰鬥力比拼。我很高興《紅色沙漠》沒有把這個 AI 鬼魂角色做成一場常規的 Boss 戰，這也再次表明，Pearl Abyss 在世界觀方面下了功夫，那些看似古怪的蒸汽朋克和科幻元素，在設定上其實是能圓過來的。
不過解謎的方法有些過於隱晦，最後我靠著工作人員的指導才成功解決。希望在完整遊戲中，這個任務的前置內容可以提供足夠的提示，讓玩家能夠自己摸索出應對之法。
除了 H.A.L.L 的天空堡壘之外，這一次我還體驗到了另外一個空中地點。帕衛爾大陸的高空中飄浮著一片「深淵群島」，用神秘的「深淵神器」開啟傳送門後即可前往。
這些島嶼似乎有很多種形態，在去年公布的演示中，我們看到其中一座島是鍊金術師奧斯汀（Austin）以及他的「神意圖書館」（Library of Providence）的所在地。
而我這次見到的島嶼則更像是《薩爾達傳說》里的解謎神廟。島上的棋盤狀地板是一個巨大的電路板，旋轉地磚即可調整電路，將整個地板調整到正確位置後可以解鎖島上的寶藏。
這種解謎形式不算新穎，《看門狗》《生化奇兵》等遊戲都有過類似的解謎，但我很喜歡的一點是，玩家的裝備是破解它們的關鍵 —— 你的提燈可以點亮正確的路徑，你的抓鉤則用於轉動地磚。所以儘管這個謎題沒什麼難度，但我希望這為更加有趣的謎題提供了紮實的基礎。
在揭開深淵島嶼的秘密後，即可從島的邊緣躍下，飄落到地面，繼續進行更傳統的開放世界冒險。你可以前往各地的城鎮，與鎮中的商人交易，或是接下懸賞委託。在野外有敵人營地和四處遊蕩的野蠻人需要解決。
此外，帕衛爾大陸上還有若干陣營。光是我在菜單里看見的就有幾十個陣營，不過聽開發者說，陣營的重要程度不等，有一些會更加重要。其中一些陣營有自己的任務線，比如威爾斯家族（House Wells），這是一個由一位公爵領導的貴族家族，他們的城堡最近被反叛勢力占領，而這也成為了一個攻城任務的導火索。
Pearl Abyss 特意解釋說，這些陣營不會像《異塵餘生》中的陣營那樣大幅影響劇情走向和結局（結局是固定的）。
這就讓我不禁好奇，那陣營任務還有什麼用？被問及此事時，Pearl Abyss 的設計團隊解釋說，陣營任務主要是為了增加各大陣營的存在感，讓它們在劇情中顯得更有分量。有鑑於此，我有點擔心《紅色沙漠》至少會有一部分內容只是「給玩家找點事做」，而不是有意義的、能推動故事發展的內容。
這就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問題：從整體上看，《紅色沙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遊戲？我知道這是一個廣闊的開放世界，它有一個受了格鬥遊戲啟發的、很有深度的戰鬥系統，而且這個戰鬥系統在 Boss 戰的表現遠好於雜兵戰。它還有許多場面很壯觀的任務，像是硝煙瀰漫的攻城戰，或是對蒸汽朋克版死星發動空襲。此外也有很多有趣的消遣活動，像是釣魚、馴熊、駕駛戰鬥機甲。
但我依然在尋找能將它們聯繫在一起、將這個開放世界提升到新高度的「粘合劑」。
《中土世界：暗影魔多》用宿敵系統將敵人聯繫在一起，形成了一張覆蓋全局的網路。《荒野大鏢客：救贖 2》的各種系統都非常重視真實感，使得整個流程更像是經歷了一段人生，而不僅僅是玩了一個遊戲。今年的《羊蹄戰鬼》將地圖上的每一項活動都與技能樹聯繫在一起，確保即便是很簡單的活動也能帶來成長。
由於我試玩到的部分都是彼此獨立的任務和 Boss 戰，目前我還沒有在《紅色沙漠》中見到這種「粘合劑」，希望將來在連續遊玩的時候可以發現它的存在。即便沒有這種「粘合劑」，《紅色沙漠》很可能依然會是一部整體質量不錯的遊戲。但如果有的話，它或許就能成為一款真正出類拔萃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