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各個角度來講,《葬送的芙莉蓮》都是一部挑毛病比找優點還困難的動畫劇集,其他很多作品得 10 分是因為其各方面表現達到了 10 分作品的標準,而動畫版《葬送的芙莉蓮》第一季得 10 分,則是因為我們後台里能顯示的最高分只到 10 分。

反傳統的英雄譚流程、平靜舒緩的敘事節奏、開局強無敵的主人公、自帶笑點的配角、不時出現的高水準戰鬥場面、恰如其分的動聽音樂、始終如一的絕佳畫面品質……這動畫裡的每一個點都讓我感到意猶未盡。如果說《鬼滅之刃》《咒術迴戰》是用大師級的戰鬥設計煮沸了觀眾心中的熱血,那麼《葬送的芙莉蓮》則靠溫柔而有力的敘事展現了令人動容的人性之美、善良之美。
名為不老不死的詛咒
我個人對講述不老不死者心境的故事有一種天生的親近感,這也是最初關注這部作品的原因之一。在《葬送的芙莉蓮》中精靈族擁有近乎無限的生命力,而身為精靈的主人公開篇便迎來與人類夥伴的生離死別。

對於芙莉蓮來說,這本該是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告別,畢竟放在人類的維度已經堪稱漫長的 10 年、50 年、100年歲月,之於她也許只是一段可以忽略不計的休憩而已,但在勇者辛美爾的葬禮上,她還是忍不住流下了心碎的淚水。和開局就直接已經打倒魔王的反傳統敘事一起,這樣的結構讓人自然而然地開始關注芙莉蓮之前的經歷與之後的故事,究竟是更多的別離,還是更多的相遇。
辛美爾死後 20 年,與另一位冒險夥伴海塔的重逢以及告別給芙莉蓮帶來了一名弟子 —— 天才魔法師菲倫,也是作品的另一位主人公。擁有強大魔力但面對日常生活老是缺根筋的精靈少女,以及慢慢走向魔法師巔峰人類少女,結伴開始一場關於尋找的旅程。

雖然名為冒險,第一季 28 集整個看下來涉及戰鬥的內容也不算少,但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樣,印象最深刻的場面往往不是與敵人大魄力魔法對決,而是芙莉蓮一次又一次用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臉淡淡念白的橋段。
很多人願意用「壽命論」橋段概括她和辛美爾的關係,將其描述為一場悽美的錯過,畢竟找到與辛美爾一起冒險時的回憶片段也算是故事裡一條很重要的線索。不過就像芙莉蓮自己說的,從出發到戰勝魔王的 10 年旅程對她來說只是一次「短暫」的經歷,身為精靈,其本心理應不會被這一點點的時間所影響,然而事實卻恰好相反。
與辛美爾、艾澤、海塔相處的點點滴滴潛移默化地改變了芙莉蓮對自己、對世界、對人類的看法,哪怕仍舊面無表情、粗枝大葉,但她始終不會忘記與辛美爾一起幫助過的人、走過的路,甚至在遇到問題時開始忍不住去想:如果是辛美爾,現在會怎麼做。

這種表面的淡然與內心的豐富形成暗藏的對比效果,明明可以是炙熱而激烈的情緒,在《葬送的芙莉蓮》里卻往往以十分安靜的台詞和穩重的鏡頭展現出來,沒有大喊大叫、沒有扭曲的表情,甚至連髮絲的晃動都十分克制,配合種崎敦美還有市之瀨加耶兩位聲優沉穩的聲線,整個世界觀因此變得極具辨識度與感染力,以緩和的節奏將一個個無聲但有力的情景表現出來,這也是片中很多名場面所使用的主要技法。
辛美爾用自己始終如一的體貼、溫柔和善良撬動了近乎永生的芙莉蓮難起波瀾的內心,讓她開始學著去關注和感受魔法之外的人與事;而菲倫的角色則更像一份催化劑,給了芙莉蓮全新的身份和成長方向。因此作品中「壽命論」的主體在我看來應該是芙莉蓮和整個世界才對,其冒險過程描述了擁有近乎永恒生命的芙莉蓮內心狀態從「靜」到「動」的合理轉變。

在過去數不清的歲月里她只關心魔法,現在有了辛美爾的回憶,有了菲倫的陪伴,除了繼續原本的魔法研究之外,她也開始主動嘗試讓更多的人擁有更好的生活,以及讓這個世界變得對更多的人更加溫柔,而沒有把自己的善良僅僅局限在一個小圈子裡。
漫畫是佳作,動畫是傑作
作為一名比起動畫更習慣看漫畫原作的中年二次元,最近這幾年也不得不承認日本在動畫改編的方式方法上闖出了新路,從《鬼滅之刃》到《咒術迴戰》再到《葬送的芙莉蓮》,跟早期的很多漫改動畫相比,工業外包流水線的痕跡明顯更淡,開始大膽加入一些動畫創作者(主要是監督)的獨到想法,畫風、分鏡以及補充情節都變得更加合理,甚至在表現力上超越原作。

具體到《葬送的芙莉蓮》上,通過對比可以發現,動畫版的原創內容整體並不太多,基本沒有打亂原作的敘事節奏,動畫創作者更多的是對原作情節進行了一些簡單補充和細化,當然原創的部分還是獲得了大家的好評,某幾個炫技、炫預算的橋段也成為經典。
雖然對細節的補充可能會縮減一些想像空間,但只要結果得當,觀眾也是不會拒絕的,比如原作漫畫中為很多人所詬病的幾個重要戰鬥場面,就在充足的預算支持下完成了華麗的變身,缺憾一舉成亮點,也算是神(錢)來之筆了。
總結
從漫畫單行本扶搖直上的銷量就能看出,動畫版《葬送的芙莉蓮》的水準和影響力顯然超出了很多人之前的預料,畢竟看看最近幾年的流行趨勢,就知道主流市場還是更容易接受《鬼滅之刃》《咒術迴戰》《間諜家家酒》這種節奏緊湊、場面激烈的作品。

但《葬送的芙莉蓮》從主題到主角全都反其道而行之,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剛開播的時候收到了些許負面評價,什麼節奏拖沓、過度煽情等等,但這些聲音很快就被如潮的好評所淹沒了。動畫本身的製作水準幾乎挑不出毛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還是作品本身的內容足夠紮實,爽點淚點笑點過渡自然、編排合理,觀眾的情緒始終以作者所希望的節奏在上下起伏。
更難能可貴的是,整部作品洋溢著的舒緩、溫暖的氛圍在一眾給予感官強烈刺激的「霸權番」里獨樹一幟,仿佛兩隻溫柔的大手環抱著螢幕前的人,讓我回憶起動漫不僅僅有力與速的碰撞,更可以承載人世間一切柔情與追憶。
優點
優秀的動畫製作水準
對漫畫原著的忠實還原以及合理改編
恰如其分的配音
難以忽視的優秀音樂
缺點
部分故事發展節奏偏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