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CRYCHIC。」
那我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個夏天。它從一場暴雨開始,從一個我還未能了解就已經解散的樂隊開始。
要知道在我的印象里,不論是《Love Live!》還是以往的《Bang Dream!》系列,又或者是《輕音少女》《孤獨搖滾》,從來都是克服困難後團結一致的美好二次元JK生活,充滿了青春的朝氣和美好的夢想。所以對我來說,《MyGO》第一幕就美夢破碎實在是開幕雷擊。
起初我以為,這會是一個「破鏡如何重圓」的故事,但看著看著卻發現,這裡面沒一個正常人,又或者說,因為太現實所以在美好的二次元里顯得不正常。
1 「普通」和「理所當然」的定義是什麼呢?
正如ED《栞》的歌詞一樣,本作中刻畫最多、甚至用了一整集的第一視角來演繹的角色,高松燈,一直在尋找「普通」和「理所當然」的定義。
燈是個「電波系」的孩子,她喜歡收集石頭、收集樹葉,甚至喜歡蜷縮成球形的西瓜蟲。她把這些當做禮物送給別人,就像那些報恩的小動物,叼來瓶蓋、扣子甚至是死魚死老鼠。
但這些他們以為的「禮物」,人類卻無法理解,反而覺得是惡作劇,是垃圾。
所以為了不偏離世界,燈想要「成為人類」。
花瓣隨風飄落,陽光刺眼眩目,燈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突然,伸出的手被什麼人抓住了,那是一位名叫豐川祥子的大小姐,她住著豪華的別墅,彈著昂貴的鋼琴;她掌握著完美的處世之道,很快就帶著燈組成了名為CRYCHIC的樂隊。她就像神明一般突然降臨到燈的身邊,成為了指引燈融入人類世界的燈塔。
她們一起創作了屬於自己的歌,一起拍了合影,一起辦了Live,一切都像童話故事中那般美好。可這段時光終究只是曇花一現,在短暫的盛開後凋零破碎。就像那天燈在天橋上看到的漫天花瓣,落下的花已經死掉了,而自己也沒能抓住。
2 人生在世,緣生緣結緣散盡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首先提出組樂隊的祥子,又是第一個退出的。這份羈絆明明是依靠她而結成的,可她卻離開的如此決絕,仿佛從來沒有相見相識。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將這段經歷洗刷殆盡。
但是那樣美好耀眼的曾經,又有誰能忘卻?於是她們有人駐足不前,懼怕全新的可能;
有人機關算盡,不擇手段也要修復破碎的曾經;
有人憤懣不平,實際上只需要某個特定的人;
有人表面平靜,卻為了能夠與舊友相見而自願當傳話筒。
但她們所做的一切卻讓事態崩壞得更加嚴重:駐足不前的人好不容易邁步了,卻又用回憶撕開舊友的傷疤;
機關算盡的人被意外擊垮,丟盔棄甲扔顏面掃地;
憤懣不平的人太過急躁,把新舊友人全部傷害;
表面平靜的人不會說話,被友人誤解得更深。
沒有人真的做錯了什麼,但事情就是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過去無法割捨,未來被阻擋在門外,眼看著重新開始的新樂隊也搖搖欲墜,甚至連標題都變成了「解散」。
3 不用想太多將其撕碎就行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番劇,頭一次感覺看樂隊偶像番心好累。
這裡沒有傳統的二次元歡樂日常,有的只是一群女孩子間真實的情感糾葛,明明可以坐下來好好交流把一切都說開,但是礙於面子也困於執念,所有人都選擇把心事埋在心底,在偶然與必然纏繞的圍城中來回打轉,在理解又誤解的螺旋中越陷越深。
所有人都迷路了。
正因為迷路,才得以遇見。
然後新朋友和老朋友被樂隊這個「創可貼」粘在一起,說實話沒有什麼強烈的羈絆,也不了解彼此的處境,不理解彼此的痛苦,但就是這樣盲目的碰撞讓她們意外地收穫了救贖,在台上拼命吶喊,用音樂發泄痛苦。
環繞的長鏡頭完美地展現了3D動畫的優勢,主唱背對觀眾,面向隊友告白,看似不在乎觀眾卻早已將滿溢的情感傳達出來。
情感就是如此複雜,它從不講什麼邏輯和道理這些過於清醒明朗的東西,它也沒有真正解決每個人的問題,卻足以讓觀眾潸然淚下。
4 我的自卑勝過了一切愛我的,於是我把愛人們都殺死了
CRYCHIC為什麼解散?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我一整季,直到第13集的開幕雷擊——祥子在當客服打工——我才終於明白了。
為什麼祥子在退出CRYCHIC時說「是我自己的問題」?因為她如今的「家」已經不能支持她天真無邪地玩樂隊了。為什麼說「沒有我你們也能練習」?因為她要告訴隊友,你們玩樂隊不是為了我一個人,而是為了你們自己。為什麼在聽到燈唱出來新歌的時候會微笑?因為她覺得台上的舊友們可以向前邁步了。
但是一首《春日影》卻讓祥子破防了,因為這是屬於CRYCHIC的歌,也是她已經無力回到的曾經。
她還是一個高中生,可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個永遠回不去的美好時光一想起來就剜心刺骨地痛。
宣布退出的那天她沒有打傘,臉上淋滿的雨水是不是掩蓋了淚痕?
晚上回到簡陋的平房,閉上眼會不會想起那個第一次開Live的場景?
她與舊友在咖啡館見面後先一步拿走賬單,或許是最後的倔強。
她轉學、她退出樂隊、她與舊友切斷聯繫,她要忘記一切才能繼續前進,所以她把愛人們都「殺死」了。
然後戴上面具,變成「人偶」,並給自己起名為「Oblivionis」,也就是「遺忘」,因為只有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而她已無懼死亡,那個曾經的豐川祥子已經死了。
5 我是如此無力
距離《BanG Dream! It's MyGO!!!!!》完結已有一周,但我仍然走不出來。
反覆重看番劇,高強度搜索MAD,然後被MyGO官方上傳的成員翻唱狠狠刺痛:《君の神様になりたい》(想成為你的神明)。
原來一切早有暗示。「無法成為常人」的燈被祥子「拯救」,便擅自把她當做了「神明」。可祥子終究不是神明,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光是背負自己的人生就已經耗盡了力氣。
同樣的,燈也無法成為祥子的「神明」,即使她與過去和解,邁出新的一步,可唱出的歌卻讓祥子破防逃走。
「這樣的歌怎麼能夠撫平你潰爛的傷口
抱緊你一味的叫喊怎麼可能改變現實
不管不顧的叫喊的歌曲只能讓我自己暢快
只是想要與你的共鳴
但是也曾想要去拯救你
我是如此無力」
因為世間本就沒有神明,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毫無疑問,《MyGO》會成為邦邦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但我卻突然不想把它推薦給任何人了,因為它太現實、太沉重、太痛苦。那我又為什麼一遍又一遍地看呢?因為我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