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提到《節奏天國》這幾個字的時候，你最先想到的是哪個小遊戲？是空手道小哥打花盆？是唱詩班三重唱？還是給蔬菜拔毛？對我來說，是採訪摔跤手。
但不管是哪一個，不可否認的是，這些音游小遊戲有些非常令人難忘，也非常讓人滿足的特質，而這也就是為什麼《褪黑素》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這是一部由開發商 Half Asleep 推出的獨立遊戲，它成功地復現了《節奏天國》小遊戲打出「Perfect」時多巴胺激升的滿足感（不過稍微有點諷刺的是，這明明是個以睡眠為主題的遊戲）。《褪黑素》的節奏遊戲設定在一個睏倦之人的腦海中，主題大致上就是關於日常瑣事的奇妙之夢，像是三餐、購物、健身、工作、遊戲等等。這提供了一個舒緩柔和的背景板，讓我十分懷念的 NDS 時代的節奏遊戲玩法再次找到了舞台。
就像是我最近報道過的很多獨立遊戲一樣，這部作品基本上也是一個人的智慧結晶——Half Asleep 創始人和唯一成員 David Huynh。《褪黑素》是他的第一個遊戲，也是他最近才開始設想的職業之路上的第一個重大里程碑。Huynh 學的是通用設計學——平面、音頻、UI、建築，等等。雖然他一直都是個玩家，但起初，他非常抗拒遊戲設計領域。
「我有意識地想要讓工作遠離遊戲，因為我每天已經花了很多時間聽播客、讀評測之類的，」Huynh 說，「但到了某個時候，我的工作開始讓我感到十分疲憊，然後我就想，管他呢，我就把所有時間都花在遊戲上面又怎麼樣。我想嘗試一下，所以差不多 2019 年初的時候，我開始把製作遊戲當成愛好。」
這個業餘愛好很快就變成了他的職業，在 2019 年底，他辭去了當時的工作，開始專心開發《褪黑素》。他的一位同事也和他一起辭職，原本打算給這個遊戲做美術，但過了幾個星期就退出了。不過 Huynh 並沒有就此灰心喪氣，他攢了不少錢，能繼續撐下去，而且他看過很多關於遊戲開發的故事（比如《像素工廠》），這讓他備受鼓舞。
Huynh 原本以為《褪黑素》只要花大約一年時間就能做完，結果最後用了三年。
而且《褪黑素》最初並不是「類節奏天國」。一開始它更像《瓦力歐製造》，是個小遊戲合集。由於 Huynh 初學編程，他覺得比起複雜連續的遊戲，還是短小幹練的小遊戲更符合他當時的能力水平。但是他覺得單純復刻一個《瓦力歐製造》不夠新穎，於是開始給小遊戲加入更多的類節奏天國元素，結果做著做著，他發現節奏遊戲才是他最喜歡的部分。於是他放棄了《瓦力歐製造》的元素，開始完全以《節奏天國》為基礎進行創新。
然而對 Huynh 來說，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在我採訪 Huynh 的時候，我向他提到，雖然此前已經有過一些借鑑《節奏天國》公式的遊戲，但是數量少之又少。Huynh 對此有一個猜想：在玩家的期望中，一個「類節奏天國」需要非常精準的判定，但是要想做出準度這麼高的節奏遊戲是非常困難的。
讓玩家「看準時機按下按鍵」說起來輕巧，但是還要綜合考慮螢幕延遲、揚聲器延遲、按鍵觸發延遲，把它們控制在一個非常嚴格的時間窗口之中，而且還要適配無數台情況不同的機器，這可就是個大工程了。
就算是忽略這些，這類遊戲也很難設計，因為它們要把玩法和音樂結合起來。在整個開發過程中，這兩個元素都必須完全匹配，但是每一次 Huynh 調整關卡設計，即便是最小的修改，他都必須聯繫這段音樂的作曲者，讓他們做出相應的修改，這一來二去就是一連串連鎖反應，最後會對整個關卡產生不小的影響。
「初期的一些音樂和玩法非常有一致性，比如說購物的關卡，」Huynh 說，「但是想要保持這一點真的很困難，因為很難去保持足夠的靈活性。如果我需要改變一個小東西，我就得重新混音，或者找合作的作曲者重寫這一段，就只為了解決這一個小變化。而且後面可能還要再改。」
「想把玩法和音樂融為一體是很難的。需要大量的工作，大量的重複修改。在遊戲後面會稍微自由流暢一些，音樂有更多的循環。給人的感覺依然很好，我也很滿意。有幾個關卡里，特殊音效還可以跟音樂和音。但想要保持這種效果真的很難。」
當然，Huynh 並不希望《褪黑素》只是一個《節奏天國》的克隆。他對《節奏天國》最不爽的地方之一，就是「Perfect」的判定過於嚴苛。所以在《褪黑素》中，他放寬了判定標準，還加了一些提示，讓玩家知道自己是按早了還是按晚了，方便玩家改善成績。
但他也從《節奏天國》借鑑了一些非常具體的設計。他說，由於大部分遊戲都只有一個輸入，要想做出優秀的、令人難忘的節奏小遊戲，關鍵就在於把那一個操作做得非常非常爽快。像是揮舞球棒擊中一個東西，或者（就像《節奏天國》那樣）用叉子戳豆子。
「就連用叉子戳中豆子都感覺很爽，因為它有種『撲哧』的聲音，在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腦海里都會想像一個象聲詞。這和音效設計配合得非常好。所以在快到最後的時候，我一直特別注意，如果要做一個動作的話，它必須很有吸引力，必須有力量感。」
這可能就是我這麼快就愛上了《褪黑素》的原因吧——它在第一個關卡就吸引住了我，這關的動作是吃東西，裝外賣的盒子「biu」地一下把披薩、漢堡或者甜甜圈扔進我的嘴裡，然後在我按下按鈕的時候，從喉嚨那裡發出了呼嚕呼嚕的吞咽聲，這個爽快的音效已經在我的腦海和手指上住了好幾天了。
雖然目前為止我一直在用 PC 玩，但是 Switch 版也已在前幾天發售。在進入 Switch 時代後，這部遊戲致敬的對象似乎已被任天堂遺忘，所以對於可以在 Switch 上面玩到《褪黑素》，我感到加倍開心。在有了足夠多的練習之後，我遲早可以穩定打出 Perfect 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