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懸疑敘事遊戲是一個私人領域。一個遊戲製作者利用這種形式將自己想要的故事還原出來，其中必定帶有濃烈的個人特色；更有甚者，它或許也能引起許多人的共鳴。在過往的遊戲經驗中，凡符合此類標準的作品幾乎都能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眼下這款《吃香》也不例外。
吃香丨Ghost Feed
開發商：葫蘆世界
發行商：CE-Asia
發售日：2023年11月17日
平台：PC/Steam
屬性：懸疑、解謎
如果你要問它講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中文標題的「吃香」似乎不如英文的「Ghost feed」更達意。在我們的一些習俗中，祭奠事物或者說燒一些什麼東西，往往有將這些東西帶給彼界逝者的含義。「吃香」也是如此，只是它餵食給逝者的更像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坦白講，我和幾個朋友一起開始玩，至少在第三章之前，我們對故事的脈絡不能統一意見。從始至終，它似乎是想還原某種難以描述的夢境，由逝者將念想託付給生者——主角吳奇，再由其逐漸撥開迷霧尋找真相。換個角度看，在這個故事中，主角吳奇一直在探索好友小光的死亡之謎和背後的原委，但過程充滿責難與婉轉，並不如想像得那般順利。
我也和這些遊戲中的角色一樣，幾乎一開始就迷失在這種強烈的困惑氛圍里。它看似是一個線性流程，卻也有意識地把線索打散、鋪開。比如在序章的時候，你可以看到故事的背景是典型的鄉村小鎮風格，怪談的意味濃厚，一些如爬牆洞、祭奠這樣的橋段也讓人感覺很熟悉，而就在你逐漸適應這種氛圍的時候，接下來的一章直接上了太空。
這是字面意義上的太空。在度過一個模擬飛行的小遊戲之後，吳奇化身為宇航員，又開始在空間站中追隨圍繞阿光去世的一系列線索。這種設計很容易給人一種無厘頭的感覺，因為接下來的幾章你還會進入日本偵探小說的世界和紙片人的3D遊戲世界。這種大相徑庭的組合自然帶來了強大的獵奇感。但當意識到「吃香」這個主題的時候，你會發現這是一種很巧妙地運用和還原。
實際上這個遊戲分為5個章節，分別是序-1-2-3-終。探索的部分集中在中間三個章節，而這三個章節的序號又是以「柱」來命名的。所以換個角度看，這可以理解為：我們給一個逝去的人上了一炷香，就找回了一些與他相關的回憶和片段。我不知道這樣一個比喻是否合適，就是我們在大學畢業、天南地北前的那一晚，抽很多的煙，每根煙的工夫，都會回味過去這些年的一些經歷。從這個角度來看，那裡的一根煙和這裡的一炷香，含義是一樣的。
讓我比較欣慰的事，玩到結局的那一刻，我發現事實也確如我所想。這個遊戲到最後與其說追求的是破案、解謎，把命案背後的原委搞清楚或者把兇手揪出來，倒不如說是釋懷之後的單純地思念。特別是整個故事中最讓我醒目的一個「反轉」，並不在遊戲流程中，而在末尾——點菸一根煙之後的STAFF中。我相信玩到這裡的玩家也多少會有相同的感觸。
在這個前提下，回頭再來看流程中出現的奇怪形式，也就有了另一番理解。如果你把這些宇宙、日式推理、紙片人視作一個浪漫化的、故事化的回憶，甚至是夢境，它的隨意和無厘頭就不是問題。因為很多時候的夢境就是在一個不尋常的背景下隱含著一些淺顯的邏輯。無論是吳奇循著線索去挖掘小光的秘密，還是小光默默地引導吳奇，背後都存在著一個共同邏輯，就是雙方的情感連接。你可以看到很多轉場和碎片化的場景背後都有這種暗示，只是有時候晦澀難懂。
當然，這也暴露出這種具有強烈的個人色彩的作品中往往存在的通病，包括文字風格和解謎要素。當你要使用迥異的元素來填充4個小時流程的內容，那麼面面俱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比如我們看到一些基礎邏輯層面的謎題，還有第三章里的那些形式化的戰鬥要素，都有進一步優化的空間。我比較喜歡後期那個有節奏感的按鍵謎題，那是一個很好的設計，在心跳似的節奏中一點點顯示出未知的線索。但同樣它也有一個問題，就是你的注意力很難同時聚焦在機關和文字兩邊，因而帶來了緊迫感。
總而言之，作為一款個人色彩濃烈的懸疑遊戲，《吃香》最終的落點還是在講故事這個層面上。它帶來了一個有意思的主題，一炷香一份思念，而其中的聯繫似乎也不完全是遞進的。尤其是當你看過結局之後再重新回味，那麼前面這些形式上的衝突和錯位，又有了另一番新的含義。從這一點來看，它是一個值得人們去了解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