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透預警:本文將涉及到《最後生還者 第二部》關鍵故事情節。
《最後生還者 第二部 復刻版》已經推出,該版本以一種全新的視角審視了這款遊戲的開發模式。其中「消失的關卡」模式主要收錄了官方在開發過程中刪減的三個簡短劇情流程。這幾個關卡之所以遭到刪減,主要原因是無法融入主體節奏,比較支離破碎,不過如今已開放供玩家體驗。這些廢案能為人們理解事態發展提供一些新的角度(感謝開發者介紹音軌,他們的解釋非常周到),裡頭包含一些有趣的細節,儘管不會改變遊戲的整體玩法,但仍然很吸引人。以下是我們從《最後生還者 第二部 重製版》的「消失的關卡」中提煉到的七個細節。
一、艾莉顫抖的手
「消失的關卡」中的第一個廢案發生在傑克森舉辦的那場舞會上,介於艾比與艾莉在西雅圖劇院的第一次衝突以及艾莉與蒂娜跳舞的場景之間。此處的敘事比較平和,但充滿了與艾莉旅程中黑暗時刻相呼應的細節,比如我們開場就能看到一隻顫抖且沾了血的手,與遊戲早些時候艾莉狠狠虐殺諾拉之後的那個鏡頭非常相似。他們之所以用這種方式開場,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安排,不過根據頑皮狗設計師 Banun Idris 的回憶,他們在設計的時候其實遇到了不少難題:
「這個開頭的處理其實是件蠻棘手的事情。我們需要將其設計得至少能夠匹配玩家對於此前敘事節奏所獲得的情感預期,因為我們已經有意對時間和空間進行了模糊處理。你印象中才剛剛結束了一場惡鬥,轉眼間又置身於其樂融融的節日情景,未免有些出戲。經過反覆權衡與嘗試,我們決定以艾莉的情緒刻畫為主要出發點,還原出她在劇院裡雙手顫抖的那一幕,只不過這一次她忐忑的原因與之前截然不同,我們很快就會發現,她之所以如此緊張,是因為她喜歡蒂娜。」
二、循聲者遊戲如何演變成為打雪仗?
不過艾莉在去找蒂娜之前還會參加一些節日活動,這些活動主要展現了遊戲機制,並為遊戲中後續會出現的暴力衝突做鋪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群孩子們在空地上玩一個互相追趕的遊戲,由其中一位小朋友扮演循聲者。艾莉可以加入他們的玩耍,玩家必須使用「聆聽」模式循著聲音去抓小孩。這個設計最後演變成了遊戲開場時傑克森的雪球大戰,Idris 在此處給出了具體的解釋:
「我們的設想是,雖然這些孩子的成長環境是相對安全的,但他們仍然會被籠罩在循聲者和奔跑者的陰影當中,而所有這些經歷都將影射在他們的日常玩樂里。當慶典章節被刪減後,我們想過要保留這個環節,並將其挪到遊戲的開頭,也就是如今大家看到的打雪仗情景,並作為一個教學。然而,扮演循聲者並不能真的教會玩家如何對付它們。所以最後,這個小遊戲被改成了打雪仗,我覺得把打雪仗當作教學效果會更好。」
三、小象奧利
這場派對還有其他活動,比如直接沿用玩家在工作檯上自定義武器的界面來調製飲品,以及使用類似於向敵人丟磚塊或瓶子的投擲物系統來扔奶瓶的遊戲。認真參與的玩家可以獲得一隻小象奧利毛絨玩具作為獎勵,雖然這些小遊戲最後都成了廢案,但這隻小象後來還是出現在了劇情當中。Idris 對此作了一番解釋:
「如果你很擅長玩這些小遊戲,可以贏得一個玩具,艾莉會把它放進包里。在這之後,你會在農場裡看到 JJ(就是蒂娜生的小寶寶)玩這個玩偶。當這個章節被刪除時,這個小玩具還是被保留了下來,因為它實在是太可愛了,也就是你後續在農場拖拉機上找到的那個小象奧利。」
四、刪減的水下解謎環節
「消失的關卡」第二個廢案將我們帶到了西雅圖的下水道,這段劇情原定發生在艾莉去醫院與諾拉攤牌之前。在探索這些下水道的過程中,我們了解到頑皮狗對《最後生存者 第二部》中關卡設計和環境解謎的處理方式。起初,這部分的設計將以一連串水中環境解謎為特色,艾莉必須與湍急的水流作鬥爭。雖然這部分內容最終還是成為廢案,但這個過程中涉及到的水體開發技術還是在後續章節中派上了用場。設計師 Peter Ellis 如是說道:
「這是遊戲中少數幾個將水流作為環境解謎的區域之一。玩家必須逆流而上,利用水流到達平台,從而到達另外一側。在遊戲本體中,我們基本把這個機制都刪掉了,但在艾莉游泳前去水族館躲避波浪的那個片段中,該機制的精髓仍然被保留了下來。」
五、死胡同的巧妙設計
在下水道關卡中,我們還了解到頑皮狗關卡設計師所使用的一些簡單但收效甚佳的小技巧,這些設計可以為玩家指明正確的方向。雖然遊戲內的死胡同乍一看讓人感覺不明所以,但它們的存在其實是有意義的,要麼能帶你找到有價值的材料,要麼能引導你走上正確的道路。艾莉在其中一個區域內的經歷就進一步闡述了這一理念,她打開一扇門,進入一個空房間,但是在轉身離開時看到了能夠通行的大管道,從而繼續前進。
「當玩家到達門口並進入這個房間時,他們會遇到一個死胡同。我們設計這個死胡同的真正目的在於,當玩家在這裡原路折返時,會看到一條可以進入的管道,玩家在被水衝進來時是看不到這個管道的,它藏在平台的側邊,處於視野盲區。這個設計的初衷是讓玩家明白,只有跳出常規路線,才能找到出路。」
六、野豬狩獵
後續關卡還會出現另一種形式的路徑引導,使用地板和牆壁上的血跡來確保艾莉永遠不會跟丟獵物。艾莉將在「消失的關卡」第三個廢案中進行一場狩獵,獵殺的對象是一頭野豬。雖然這個關卡沒有出現在最終成品遊戲中,不過這隻野豬還是被保留了下來,被艾莉寫進了日記里。
此處的設計也是旨在讓玩家迷失方向,同時與玩家在第一部遊戲中首次操作艾莉獵鹿時的情景相呼應。Idris 詳細闡述了這個關卡的設計理念以及它最終遭到刪減的原因。
「獵豬是我經歷過最棘手的關卡之一。這段劇情很難融入到我們已經做好的系統里,我們一直在嘗試,但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起初,這個關卡被安排在傑克森慶典之後,農場劇情之前。不過後來慶典成了廢案,這個關卡也就改為了農場章節的序幕。我們原本的設計理念是,讓玩家在與艾比經歷完劇院戰鬥之後,直接跳到後面的某個時間點。我們不知道蒂娜去了哪裡,大概率會猜測她因為失血過多而亡。艾莉孑然一身,削去長發,所以此時此刻是發生在未來?還是當下?她顯然正在狩獵,獵殺的對象是誰?她還在追殺艾比嗎?」
七、艾莉揮之不去的 PTSD
這場狩獵最終會以艾莉殘忍無情地殺死那頭野豬為收場,而這會讓她想起喬爾的死。導演尼爾·德魯克曼詳細介紹了這一關卡的設計理念:「這段經歷再一次凸顯出艾莉經歷過怎樣的暴力,她親眼目睹了施加在喬爾身上的暴行,而這一切都在她的心中縈繞不去。她仍然深受 PTSD 的困擾。」
Banun Idris 特地為這個關卡的尾聲添加了更進一步的介紹:「整個獵殺野豬的過程都不應該讓人有任何光榮的感覺,野豬受到了艾莉的無情追殺,最後死在加油站的後面。而此時,伴隨著嗡嗡的耳鳴聲,玩家就能聯想到艾莉其實是有精神創傷的,隨後場景會直接轉到小溪邊,艾莉在那裡洗手,拿著她獵到的兔子準備回去找蒂娜,閉口不提野豬的事。」
艾莉心中揮之不去的精神創傷是整個《最後生還者 第二部》的重要主題之一,而且獵豬這件事也並非「消失的關卡」中唯一提及她 PTSD 的例子。她對喬爾被殺的記憶在前面提及的下水道關卡中也出現過一次,被安排在了玩家與一具循聲者屍體近距離接觸的恐怖時刻。Peter Ellis 詳細描述了這個部分的設計思路:
「當測試者不得不擠過真菌叢,被迫與循聲者臉貼臉時,他們越發提心弔膽的反應讓我們覺得很有意思。他們始終無法確定這隻循聲者是否還活著,會不會突然發起攻擊。雖然我們也不至於殘忍到讓循聲者在玩家離得如此近的情況下發動攻擊,但我們確實還是在這個地方安排了一點小驚喜。在某個瞬間,這隻循聲者變成了喬爾的臉,以表現出艾莉在遊戲開始時因目睹了喬爾的遭遇而產生的心理陰影。不過最終,我們還是決定把這個橋段保留到農場章節中,因為它出現在那裡會更具影響力,可以成為遊戲體驗的核心部分。考慮到下水道的空間有限,我們無法圍繞這件事創造出更多的敘事焦點,也無法給予這一刻足夠多的喘息空間和反應時間。」
這兩段經歷都凸顯出了艾莉內心那陰魂不散的夢魘,所有這一切都將她引向了暴力的結局,並影響了她的最終決定。雖然這兩個橋段都極具衝擊力,不過即便沒有它們,遊戲依然能很好地傳達出「精神創傷」和「冤冤相報何時了」的主題。你能夠看出它們之所以會成為廢案的原因,主要還是因為無法融入主要敘事節奏,不過,《最後生還者 第二部 復刻版》收錄了這些「消失的關卡」,讓我們有機會了解開發過程背後的秘辛,知道該如何製作這樣一款受劇情驅動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