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以下文字由綾小路義行撰寫)
《鼠族》的作者是阿特·斯皮格曼,出生於1949年、1951年隨父母移民美國,他的父母是波蘭籍猶太人難民,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先後被關押在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和德國慕尼黑附近的達豪集中營,最後雙雙倖存下來。
阿特·斯皮格曼有一個哥哥里休,在1945年德國黨衛軍在波蘭進行猶太大屠殺時,被自己姨媽毒死、以免落入納粹之手受到虐待。
斯皮格曼從小喜歡漫畫,於70年代加入美國的地下漫畫運動,受到《Funny Aminals》主編賈斯汀·格林邀請,正式創作漫畫。
斯皮格曼最初的想法並非是猶太人遭受迫害的《鼠族》,而是想描寫美國黑人遭受的不公,但是因為聽了父親弗拉德克的經歷後,引起了他極大興趣,轉而開始創作《鼠族》。
1973年,阿特創作了獻給母親的漫畫——《地獄行星的囚徒》,講述自己在母親自殺去世後,經歷的痛苦和沮喪。
經過將近10年對當年大屠殺倖存者的採訪,參觀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舊址,並前往父親弗拉德克的故鄉、波蘭索斯諾維茨收集資料,1980年《鼠族》在阿特和妻子穆利創辦的漫畫雜誌《原生》上連載。
阿特在紐約州立大學賓漢頓分校旁聽過導演肯·雅各布斯的授課,他承認自己深受其影響。
美國漫畫的發展在5、60年代受到嚴重打擊,麥卡錫主義認為漫畫毒害青少年,50年代推出《漫畫自律法》規定漫畫出版物必須由美國漫畫雜誌出版商協會審查,於是引發了美國地下漫畫運動。
大多地下漫畫都是針對20歲以上的成年人,於是這些漫畫被打上了很多標籤,就像日本的劇畫漫畫一樣,目前使用最多的是「圖像小說」這個詞,既巧妙避開了漫畫這個「讓很多人產生是給小孩看的」雷區,又呈現出一種藝術加持。
《鼠族》通過阿特的父親弗拉德克之口,講述了二戰波蘭猶太人的真實經歷。
1938年初,弗拉德克夫婦前往捷克斯洛伐克療養,這裡靠近德國的小鎮上卻已經升起了德國的納粹萬字旗,對猶太人的迫害以德國為中心開始發散,德國猶太人有的被直接逮捕,有的被壓上街遊行,一部分猶太人捨棄了產業出逃國外。
3個月後,波蘭中南部城市別爾斯科發生了反猶太人事件,弗拉德克的工廠遭到搶劫、被洗劫一空。
1939年9月,波蘭與德國開戰,弗拉德克作為預備役參軍加入戰鬥,經過幾天訓練後被派往前線,弗拉德克在河邊的陣地上殺死了一名德國士兵,雖然士兵最後舉手投降,但弗拉德克還是開了很多槍,直至對方最後一動不動。
2小時後弗拉德克被德軍俘虜,並關入波蘭戰俘營,這裡的波蘭戰俘住在木頭房子裡,而猶太戰俘只能住在臨時帳篷里,受凍挨餓。不久後,弗拉德克通過招工,進入德國工廠干苦力,但卻得到了暖床、飽飯。
3個月後,弗拉德克被釋放,但德國人釋放猶太戰俘的目的是為了避開國際法,直接將他們槍斃。到達波蘭境內的盧布林後,之前釋放的戰俘陸續被拉出去槍斃。
弗拉德克通過賄賂,終於踏上列車回到400公里外的索斯諾維茨家中。
奧斯維辛是波蘭南部的一個小城,奧斯維辛集中營於1940年,由希姆萊下令修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稱其為「奧斯維辛-比克瑙 德國納粹集中和滅絕營」。
1942年德國通過了「最終方案」之後,陸續有120萬以上的猶太人在這裡被屠殺。
1945年1月,奧斯維辛被蘇聯紅軍解放。
弗拉德克夫婦在波蘭索斯諾維茨不斷躲避一次又一次的反猶運動,有時躲在隔板里,有時躲在波蘭鄰居的地窖里,但是最終,他們被猶太同胞出賣,在準備跨越國境的火車中被逮捕,並送往奧斯維辛,這時是1944年,距離被解放還有1年。
真實的奧斯維辛集中營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呢?
被帶到這裡的猶太人全員列隊進入大廳後脫光衣服、交出貴重物品,然後被趕進淋浴間,幸運的是,這裡噴出的是涼水並不是傳說中的毒氣。在室外的冰天雪地中發放囚犯服和鞋子,鞋是木頭的,所有囚犯的左小臂內側都被烙上囚犯編號。
弗拉德克和另一個猶太人分到一張床,連翻身都困難,牢頭是一名波蘭囚犯,每天要做大量的運動,比如「起立和臥倒」。
弗拉德克因為曾經想去美國而自學了英語,就是因為會英語,被波蘭牢頭特殊對待,因為牢頭知道美軍正在接近,如果美軍獲得勝利,要獲得好待遇就必須懂英語。
牢頭就是因為會德語才能討好黨衛軍做了牢頭,牢頭屋裡的桌子上擺滿了麵包、肉、雞蛋和咖啡,弗拉德克不僅逃過了黨衛軍歷次的魔爪,還得以在這裡大吃一頓。
《鼠族》通過對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猶太人倖存者的採訪,用圖像小說的方式保存了大量珍貴的歷史資料。
比如奧斯維辛集中營到底是蘇聯人解放還是美國人解放的?
2020年1月德國明鏡周刊就發表消息,認為奧斯維辛集中營是美國人解放的,但是有很多歷史文獻和照片都證明,波蘭奧斯維辛集中營是被蘇軍解放的。
《鼠族》中也是這樣記述的,一直都是蘇軍在從波蘭方向接近德國奧斯維辛,弗拉德克最後遇到美軍是在德瑞邊境附近。
很多人認為猶太人是鐵板一塊,甚至戰爭開始以後,不少平民都是善良之輩,但是在《鼠族》中並不是這樣描述的,在1939年黨衛軍在波蘭開始迫害猶太人以後,不僅平民害怕被牽連,也驅趕猶太人,甚至猶太人中間,也出現叛徒。
作者的父親弗拉德克就是因為被猶太人陷害,才被關進了奧斯維辛,當時弗拉德克想逃亡去匈牙利,讓先過去的猶太同胞到了那邊寫信通知自己,自己再動身,結果收到的「平安信」卻是黨衛軍讓猶太人寫的釣魚誘餌。
在奧斯維辛和達濠集中營里,同為猶太人的同胞為了一塊麵包也會凶相畢露,《鼠族》記述了弗拉德克生病時,有人偷走了他藏在枕頭下面的麵包,他的朋友被偷走了鞋子,在擁擠的火車上,弗拉德克因為可以得到雪水解渴,卻要別人用珍貴的食品來換。
戰爭是殘酷的,讓人泯滅了人性。
《鼠族》還描繪了一個細節,在美國生活的奧斯維辛猶太倖存者弗拉德克卻對美國黑人有著強烈的種族歧視,當他的兒子、作者阿特開車順路帶上了一位黑人時,弗拉德克激動的對其進行了辱罵。
「他們中的有些人並不反對種族歧視,只是反對自己被歧視。」
人性在幾千年來並沒有多少改變。
1955年在美國馬薩諸塞州波士頓樹立了一座紀念二戰大屠殺的紀念碑,上面刻著一首德國牧師弗里德里希·古斯塔夫·埃米爾·馬丁·尼莫拉的詩《我沒有說話》。
起初他們追殺共產主義者的時候,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主義者;
接著他們追殺猶太人的時候,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的時候,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
此後他們追殺天主教徒的時候,
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
最後他們奔我而來,
那時已經沒有人能為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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