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遊戲的好壞,跟角色「是否符合現實女性形象」到底有沒有關係?
這問題乍看之下,像是出自百度「弱智吧」;細想之下,又仿佛帶點「哲學吧」的意味。但這問題真正的出處,其實來源於一則IGN法國的遊戲試玩報告。
近期,遊戲媒體IGN法國在一篇關於遊戲《劍星》的DEMO試玩報告中,在角色設計這一層面上,糾結起了「現實女性形象」的問題。
像是在下方的這一文段中所指出的,文章作者認為遊戲中的角色設計存在明顯的偏見。在文段末尾中,更是暗諷遊戲出自於從未見過女人的人。

原文及大致譯意(該內容於4月2日被刪除)
「出自從未見過女人的人」,如果這話屬實,那《劍星》負責人金亨泰手裡的結婚證可就不屬實了。畢竟這位金亨泰確確實實是有老婆的,在網路上搜索畫師「KKUEM」就能搜得出來。
此外,金亨泰在設計女主角伊芙的時候,還在身體部分的建模上掃描參考了韓國模特申在恩。因此在對韓國女性的了解這一層次上,金亨泰那確實是比法國的遊戲媒體要專業一點的。
當然,IGN法國目前已經刪除了相關文字並致歉,其原本的寫作意圖更是無從得知。但從該事件引發的玩家討論中,本人卻是不自覺地聯想起了此前說過的歐美「政治正確」。

《劍星》女主角-伊芙
所謂「政治正確」,在維基百科上的解釋是:「避免冒犯或損害社會特定群體成員的語言、 政策、或措施。」
這初衷顯然是好的,它給予女性、黑人、少數族裔,同性戀跨性別等少數、弱勢群體以尊重,從而防止社會對立,其核心是平權和社會公平。
但是自從2020年,弗洛伊德在警方的膝下說出那句「我不能呼吸了」之後,這種「政治正確」就逐漸開始失控。再加上疫情導致的社會經濟問題,有不少人開始將「政治正確」作為個人謀求利益、行使「雙標」特權的許可證。
大家應該對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SBI,也就是SweetBaby Inc公司不會陌生。說的就是這家公司長期為一些歐美遊戲廠商提供與「遊戲政治正確」相關的諮詢,並憑此收費盈利。
簡單的說,就是教遊戲廠商們該如何在自己的遊戲中加入「政治正確」的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將角色替換為黑人、製作跨性別角色以及讓女角色符合現實女性外觀。

SBI的服務對象
這些「政治正確」內容在近幾年遊戲中的具體表現,大家應該也聽過不少版本了,像是《地平線:西之絕境》中的埃洛伊、《消逝的光芒2:人與仁之戰》中的拉萬。
前者的埃洛伊在《西之絕境》中,正式加盟性少數群體,成為了一名符合政治正確原則的同性戀人士。

《地平線:西之絕境》
而後者的女主角拉萬,則是依靠與宣傳片迥乎不同的夜魔式顏值成功嚇退玩家,創造了一個美顏Mod好評率比遊戲本體還高的記錄。

《消逝的光芒2》中的拉萬
而除了具體的遊戲開發商,作為遊戲平台商的微軟此前也在網路上發布了一個面向遊戲開發者的指南,其中同樣列舉了一系列與「政治正確」相關的問題:
①您是否不必要地在代碼或設計中引入性別和性別障礙?
②您是否在創建可玩的女性角色,她們的技能和能力與男性角色相當?您的女性角色是否匹配了適合其任務的服裝和盔甲?她們的身體比例是否誇張?
③不同性別/種族身份的觀眾在熒幕時間(出場時間、台詞、英雄)中所占的比例是多少?

微
軟
-面向所有人的遊戲產品包容規則
根據上述列出的問題,之前提到的《劍星》那別說是在微軟面前混個及格分了,簡直是可以當成一個反面案例,吊起來抽打了。
畢竟遊戲中伊芙的腿部比例以及服裝設計,對比現實女性的情況,確實是做了誇張的處理。
而在「不同種族身份的角色所占據的比例」這一點上,至少目前的《劍星》遊玩內容中,大家確實是看不見有黑色人種要出場的跡象的。
因此,僅僅只是這2點要素,《劍星》就已經足夠被扣上各「物化女性 種族歧視」的過激帽子,從而被歐美遊戲廠商所忌諱,乃至於被當地的遊戲媒體所指摘了。

那麼,歐美的這些遊戲廠商和媒體,為什麼寧願冒著「噁心」自己玩家的風險,也要往自己的遊戲裡加入「政治正確」的元素呢?
首先,其目的大抵是為了疊甲,給自己先上個「友軍標識」。畢竟這所謂的「政治正確」,其來源可是美國的民主黨派,正兒八經的政治力量,一旦扯上那是極為麻煩。
再加上一些政治正確人士的出拳角度過於刁鑽,讓人防不勝防,哪怕一個正常的遊戲名字,都有可能成為一家遊戲公司屁股坐歪的證明。
因此這些歐美遊戲廠們,為了避免哪天因「左腳先進發布會」而成為「反政治正確」團體,不得不在一些明顯的角色設計上,提前強調自己的立場,防止被有心人曲解深究。

《無人深空》為什麼不叫《無女人深空》?
其次,就是在銷量層面上,「政治正確」目前還不會為歐美遊戲廠商帶來負面的影響。
當下的不少玩家對於遊戲中的「政治正確」因素,並不會報以過多的關注,只要遊戲好玩,定價合理,這些都不影響核心玩家購買體驗遊戲中的內容。
此外,根據數據網站Newzoo上的一篇文章統計,2023年度在總網民中,有72%的女性玩電子遊戲(男性為81%),其中重度玩家的比重,女性也達到了23%,逐步接近男性的37%。
Skip總結一下,就是遊戲廠商們可以開始賺女性玩家的錢了。

Minh Tue Le Ngoc
因此,在部分核心玩家不在乎,女性玩家基數又得到拓展的情況下,適當添加「政治正確」的因素,或許反而能從輿論上促進銷量增長。
像是《西之絕境》與《消逝的光芒2》,前者僅靠PS平台獨占就賣出了840萬份,而後者更是首月就賣出了500萬份。一時間倒整的「政治正確」成了歐美遊戲廠商的財富密碼一樣。

《消
逝的光芒
2》首月銷量
那麼,對玩家來說,這名為「政治正確」的財富密碼,是否應該在遊戲行業中繼續大行其道下去呢?
在聊這個問題之前,我覺得不妨先討論一下:在「政治正確」的遊戲中,玩家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是想要完全地摒除「政治正確」嗎?
《西之絕境》與《消逝的光芒2》的銷量已經說明了不少玩家對這類內容並不過分看重,頂多處於飯里混了粒沙子的水平,可能不經意間就咽下去了。
也因此,遊戲要搞「政治正確」那就搞,核心玩家該玩的那還是要玩。
那是想要讓遊戲更好玩嗎?
其實,一些「政治正確」因素對「遊戲好不好玩」,基本可以說沒什麽影響。
卡普空的《快打旋風6》就融入了一名跨性別者作為賽場解說,而在玩家自己捏造遊戲形象的時候,系統中也加入了「中性」的選項。
但哪怕加入了這些「政治正確」元素,也並不影響《快打旋風6》在steam上86%的好評率,半年銷量300萬份。作為一款格鬥遊戲,《快打旋風6》已足夠證明這類的遊戲並不會因為些許「政治正確」因素而讓遊戲變得不好玩。
那是想要讓角色的外觀好看嗎?
從《柏德之門3》的捏臉系統來看,玩家既然能夠在角色扮演遊戲中,將角色的外觀捏得跟古神降世一樣,脫離人類趣味。那麼玩家應該也不會因為一個角色的長相有多獵奇,從而徹底地放棄一個遊戲。
(戀愛養成遊戲除外)

《
柏德之門
3》玩家捏臉
那麼,玩家們的想法究竟是什麼呢?我這裡大概從各類遊戲的steam評價中,給出一個我自己的看法:玩家想要的是一段被尊重的遊戲體驗。
不管是《博得之門3》還是《西之絕境》、《消逝的光芒2》,都證明了大部分的玩家壓根就不缺乏包容性。你可以「政治正確」,也可以略顯「不正確」,玩家都能包容。大家各花入各眼,互相尊重對方的選擇。
但是請注意,是雙方都互相尊重對方的選擇。
玩家們尊重遊戲廠商在遊戲製作中的「政治」選擇,遊戲廠商也應當尊重玩家們在遊玩時的體驗選擇。玩家們可以選擇在合理的設定下,將遊戲中的主角醜化,但也應該可以選擇順應自身本性,追求外觀美型的角色。
這本就是玩家們作為遊戲體驗者應有的權利,遊戲廠商們又怎麼能夠以「政治正確」的原因,強行替玩家做出選擇?
因為尊重「政治正確」,從而不尊重遊戲玩家,那這種失衡的尊重天平又如何保證不會發展為一種新的歧視?

玩個遊戲哪那麼多事?
到這裡,我們不妨再回到開頭談及的《劍星》上。
其實這款遊戲在韓國本土就被評定為19 級別的遊戲,其負責人金亨泰基本上算是明著臉地表示,要用「澀澀」迎合特定玩家的喜好了。這很尊重,這太尊重了!
也因此,這種有些過於尊重部分玩家選擇的遊戲,打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會引起各種各樣的爭議。
但不管怎麼說,《劍星》本質上也只是一款遊戲,對於我們玩家來說,如果對胃口、合喜好,那就去玩便是了。至於「政治正確」、「沒見過女人」之類的現實問題,那顯然與一個遊戲的好壞並無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