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sion Pro發售當天，蘋果官方宣布對應超過600款內容，而在不到兩周的時間後，蘋果營銷高級副總裁Greg Joswiak就表示Vision Pro上的應用數量已突破1000款。即便這些應用的「空間化」程度不一，其中不乏渾水摸魚之輩，但足以看出面對Vision Pro這個新興的平台，開發者們還是展現出了相當高的熱情，想在第一波流量中分一杯羹。
在遊戲方面，Apple Arcade訂閱服務已經完全對應Vision Pro，經作者統計，該服務目前內含超過270款遊戲，並且其中有十餘款專門針對新設備做出了設計調整，蘋果在描述時稱其為「空間遊戲」。而Apple Arcade以外的遊戲則超過110款，還有一些傳統VR遊戲廠商也已經確認正在為Vision Pro移植旗下的作品。
不依賴傳統VR設備的控制器，純手眼交互的Vision Pro適合哪些品類的遊戲？又有哪些遊戲廠商有機會在這波流量中吃到紅利？本文就通過蘋果官方發布的開發教學、現階段廠商的支持情況、以及已上架的作品類別，來展望Vision Pro在遊戲場景的可能性。
從平面到空間，蘋果對「空間遊戲」的基本設計理念
Vision Pro被官方定義為空間計算設備，蘋果在去年WWDC期間發布的一系列官方教學，可以說是軟體開發者遵循的基本思路和原則。當用戶在Vision Pro中啟動某一程序時，應用可以基於窗口（Window）、空間容器（Volume）和空間（Space）這三種「場景元素」來呈現。
窗口與平時在電腦、手機上開啟應用時沒有太大不同，程序會在一個或多個有明顯邊界的平面上呈現，用戶可以對窗口進行縮放、拖動等操作。略有區別之處在於窗口無需垂直，而且UI界面可以超出窗口之外，比如陳列在兩側或下方、與窗口主體之間存在縱深感，從而充分利用整個空間環境。
空間容器是Vision Pro有別於蘋果其他平台的一種新組件，允許應用在一個預設範圍內展示3D內容（這個限定範圍的邊框往往不可見），用戶可以從不同的角度進行觀察，空間容器的位置允許自由移動，但是不能隨意放大縮小。
在Vision Pro中，用戶可以同時開啟多個應用、將其並列，此為共享空間（Shared Space）。如果將同期開啟的其他應用全部隱藏，只專注於單一應用的體驗，即為全空間（Full Space），此時穿透畫面依然有效——即常見的MR體驗。
如果用戶想進一步提升沉浸感，還可以通過調節頭顯頂部的「數碼旋鈕」來改變沉浸程度，拉滿就能進入全沉浸空間（Fully Immersive Space），將穿透的顯示畫面完全隱藏，實現應用的虛擬畫面占據全部視野的近似VR效果。
針對特定的遊戲體驗使用合適的場景元素，能在不同沉浸程度中無縫切換，並且與現實環境保持聯繫，都是在為Vision Pro平台設計內容時所應具備的特點。
而在交互方面，蘋果再三強調操作一定要讓用戶覺得輕鬆和自然，並不推薦需要持續舉起雙手的交互動作，也不鼓勵讓用戶大範圍地來回走動。再加上同時判定的手勢交互點最多只能有兩個，因此如何擺脫傳統思維禁錮來設計新的操作方式，成為了目前遊戲移植Vision Pro時的最大門檻。
操作複雜的遊戲想登陸Vision Pro還是需要搭配控制器等外設，因為無論從操作的精準度還是力反饋的沉浸感，純手眼交互在遊戲領域都不可能完全取代控制器。其實就連蘋果在宣傳Vision Pro遊戲場景時所著重介紹的Apple Arcade遊戲庫，真正做到重新設計界面和交互的作品也只占4%左右。
Apple Arcade快速填充遊戲數量，但操作仍需重構設計
Apple Aracde是蘋果公司於2019年9月上線的訂閱服務，用戶支付4.99美元/月的費用（註：2023年10月後已漲價至6.99美元/月），就能暢玩入選Apple Aracde遊戲庫里的所有作品，並且這些遊戲都不含有內購或廣告元素。
這種訂閱服務是近年來遊戲市場新興、並且正在成為主流的付費模式，甚至已經變成各大平台的核心競爭力之一。開發者的作品入庫就能獲得蘋果預支的一定費用作為資金保障，還不用擔心自己的遊戲被App Store里的海量免費遊戲所淹沒；另一方面用戶支付極少的費用便可以從龐大的作品庫中任意挑選，且不再會受到微交易和內置廣告的困擾，每月玩1～2款遊戲就完全值回票價，對於深度玩家而言非常划算。
這個遊戲庫並非一成不變的，而是會基於作品質量、人氣、開發商、合同等情況做出一定調整，也就是玩家俗稱的「入庫」和「出庫」。經過4年半的發展，Apple Arcade已經從首批的71款遊戲，擴容到現在的超過270款（截至2024年2月21日）。
該服務最具代表性的獨占遊戲之一是由加拿大雙人團隊RAC7開發的《Sneaky Sasquatch》，玩家扮演一名大腳野人，設法融入人類社會中從事各種職業，在不被識破的前提下還要確保自己的飲食和睡眠。該作與Apple Arcade服務同期上線，並在全球疫情期間獲得了極大的成功，App Store上超過17萬用戶為其評出了4.9的高分（滿分5分）。
在Vision Pro發售初期極度缺乏內容的情況下，Apple Arcade完全對應該設備，確實是快速增加遊戲數量的最有效手段。不過目前的270餘款作品中，僅有12款對Vision Pro做了真正的適配，占總數的約4%（截至2024年2月21日）——即針對混合現實的環境調整遊戲界面，以及結合手眼互動方式設計新的操作。其他大部分遊戲只是簡單粗暴地在空間中投下一個平面窗口進行遊玩，不少還需要搭配藍牙手柄，如《NBA 2K24 Arcade Edition》。
未來Apple Arcade在繼續追加入庫作品的同時，應該也要進一步對新老遊戲提供Vision Pro適配更新，因此這個占比還會繼續上升。
熱門品類與VR大相徑庭，休閒、益智、桌遊類占比較高
根據作者統計，截至2024年2月21日蘋果Vision Pro對應的1000 款應用中，遊戲占比為12.2%。而根據遊戲類型排序，熱門品類排名前三的分別是益智 、桌面、休閒（註：桌面類包含卡牌、棋類等），排在第4的動作類只有8款。
單看這組數據可能還看不出端倪，如果與目前最成熟的VR內容平台Quest Store作對比就非常明晰了。根據作者統計，Quest商店的內容中，熱門類型標籤的前三名分別是動作、冒險和射擊，益智和休閒品類只排在第6和第7位，撲克類遊戲僅有2款。
目前上線Vision Pro的遊戲品類與主流VR平台大相徑庭，品質也有不小的差距，其現狀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首先是Vision Pro的交互方式，導致其在不配備額外控制器的情況下，不適合操作過於複雜的動作、射擊、冒險等大型遊戲，而手眼直觀互動也與益智、桌面棋牌、休閒這類操作需求不大的輕度遊戲品類匹配度更高。比如集合了多種棋牌玩法的《Game Room》就是典型案例，作者編輯部還有不少人都對免費的空間麻將《Mahjong Space》頗感興趣。
其次，App Store為蘋果積累的龐大開發者群體仍以移動平台為主戰場，遊戲開發者也同樣如此。因此在製作Vision Pro的遊戲時，長久以來積累的經驗和設計思路都更接近手機、平板等移動端，所以遊戲的品類模型不像VR設備，後者更接近傳統的遊戲主機和PC平台。《Cut the Rope 3》這樣的觸控手遊代表作在Vision Pro經過適配里固然能玩，但用如此沉重的頭顯來玩的必要性卻實在沒有多少。
Vision Pro剛剛發售，留給開發者的時間不足也對上架的遊戲品質有所影響。現階段低創的作品較多，魚目混珠者比比皆是，真正發揮Vision Pro機能和特性的遊戲沒有多少。因此玩家在購買Vision Pro後感覺沒什麼可玩的，或是認為小遊戲占大多數也無可厚非。
根據作者統計，目前Vision Pro中人氣最高的遊戲是《Loóna: Cozy Puzzle Games》，玩法為3D拼圖，本體免費，可付費解鎖更多謎題。共有近1.3千名用戶為其評出4.6的分數（滿分5分），人氣斷層式領先。
傳統VR廠商加盟，進一步提升成熟MR作品的體驗
2022-2023年，主流VR頭顯的手勢追蹤技術愈發成熟，如Meta Quest Pro、PS VR2、PICO 4 Pro等產品也加入了眼動追蹤。主打混合現實功能的Meta Quest 3發售後更是引發了一波熱潮，不少VR廠商都朝這個方向做出了嘗試和拓展，紛紛為旗下的作品更新MR模式。
雖然目前看Vision Pro並不適合3A級VR遊戲大作，甚至連操作複雜一些的作品都難以獨立勝任，但該產品憑藉精準的眼動 手勢追蹤和全彩穿透效果，所能帶來的混合現實體驗無疑能成為一大優勢。因此，手握成熟MR作品的傳統VR廠商在這個熟悉的領域也更有可能大放異彩。在新加盟Apple Arcade的廠商中，已經可以看到不少傳統VR廠商的身影。
《水果忍者》是智慧型手機時代當仁不讓的Killer App，開發商Halfbrick Studios也將後續作品在VR平台做出了嘗試。Vision Pro版《超級水果忍者》的核心玩法不變，但由於是在混合現實環境中遊戲，所以在遊玩時能有「親手切水果」的感覺，而非劃屏或是揮舞刀刃，此外還追加了投擲手裏劍遠程攻擊的操作。
前文提到的《Game Room》是由瑞典的Resolution Games負責開發，這家成立於2015年的公司如今已在VR遊戲界赫赫有名，還負責開發過《憤怒鳥玩電影》VR版，旗下還有《Blaston》《Ultimechs》等多款F2P遊戲在保持運營。他們發布的2023年終報告顯示旗下VR遊戲銷量有所提升，這與去年業界普遍下行的整體環境截然相反，足見其實力。Resolution Games也已確定會將備受好評的代表作《Demeo》移植到Vision Pro。
Kluge Interactive的《Synth Riders》、Team17 USA的《WHAT THE GOLF?》都已登陸Vision Pro並加入Apple Arcade服務；Realities.io的VR拼圖遊戲《Puzzling Places》目前在App Store的評分高達4.9。此外Owlchemy Labs也確認會將經典VR遊戲《工作模擬器》和《度假模擬器》移植到Vision Pro；由Realcast開發的VR籃球遊戲《JUST HOOPS》同樣宣布將會登陸Vision Pro。
傳統VR廠商在空間定位、手勢追蹤等方面擁有豐富經驗和技術積累，相比手遊廠商更具優勢，能更快地適應Vision Pro這個新平台，已有的成熟作品（尤其是MR遊戲）也可以藉助更高的硬體性能來提升體驗。
即便Vision Pro沒有配備控制器，但仍有相當一部分VR遊戲可以在該平台適配。沒有控制器固然是劣勢，但Vision Pro精確的手勢追蹤也可以成為其優勢，比如籃球遊戲再怎麼設計按鍵操作也不如純手勢來得直觀，而諸如鋼鐵人、蜘蛛人的經典動作，其實都是純手勢的，如何做成遊戲裡的操作就看開發者的創意和本事了。
投屏、串流、雲遊戲可行，但產品減重是前提
投屏遊戲/觀影是時下一種不容忽視的用戶需求，甚至是不少AR產品的主打場景，其比傳統投影儀的顯示效果好且更加便攜。一些AR眼鏡就將其與Nintendo Switch、Steam Deck等遊戲設備相結合，給玩家提供更大的隨身巨幕。Vision Pro擁有遠超目前市面上AR眼鏡的顯示效果，雖然暫時無法外接輸入HDMI影片信號，但仍可以通過多種方式實現投屏遊戲。
當Vision Pro與MacBook登陸同一賬號時，就可以簡單地一鍵投屏，將筆記本的畫面投入頭顯之中，從而遊玩諸如《惡靈古堡4 重製版》《死亡擱淺》等3A級大作。反之，Vision Pro的畫面也可以顯示在MacBook上，操作比起VR頭顯要方便快捷許多。
此外，在PC端安裝《SteamLink》藉助無線串流，就能將Steam庫里的所有遊戲在Vision Pro中投屏運行，手眼交互可以完全替代鼠標，當然還是搭配鍵鼠或遊戲手柄體驗起來更加舒適。Steam Deck掌機也可以如法炮製。而PlayStation 5等遊戲主機則可以通過《MirrorPlay》來實現類似的玩法，實際體驗下來Vision Pro內的串流畫面沒有明顯的延遲感。
此外，支持雲遊戲也是Vision Pro拓展遊戲場景的一個可行方向。雖然頭顯內置的Safari瀏覽器並不支持PWA模式，玩家依舊可以通過《Nexus⁺》應用登陸GeForce Now或Xbox Cloud Gaming，來使用第三方的雲遊戲服務，進一步擴充遊戲資源庫。如果後續微軟等廠商對Vision Pro提供支持，相信操作起來會更加便捷，雲遊戲的體驗也會更好。
無論使用VR還是AR設備，投屏遊戲的目的都是獲得便攜大螢幕、替代傳統的電視或顯示器，並減輕長時間低頭遊玩掌機對脖頸造成的危害。只不過以Vision Pro第一代產品的重量，長時間遊玩造成的壓力反而更大，即便顯示畫面有一定優勢，恐怕大部分玩家仍不太願意通過投屏來遊玩這些在其他平台就能獲得相同體驗的遊戲作品。
如果未來Vision Pro的後續第二代、第三代產品能做到減重並延長續航，以其投屏的畫質表現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結語
Vision Pro對XR行業的真正意義遠超過第一代產品本身。它並非從無到有的創新，而是大膽地做出取捨，而拋離傳統VR控制器、以手眼追蹤所帶來的交互升級勢必能催生出新的產品。
無論手遊、VR還是傳統遊戲開發者，逼迫自己跳脫出思維的禁錮或許才能設計出新時代的作品。另外，App Store里的大部分手機AR應用都還沒有適配Vision Pro，這些作品也有機會藉助新的平台換發生機。
現階段Vision Pro的應用商城還是一片藍海，真正能體現其特點的遊戲屈指可數，尤其語音交互和空間音頻都是開發者比較容易忽視的點，還有很大的發揮空間。作者即將發布《Apple Vision Pro空間計算內容生態報告》，詳盡分析這個平台的內容現狀，敬請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