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Ho Tam,2010年
攝影:Ho Tam
艾佛岡的作品體現了他作為藝術導師以及拍攝男性同性戀文化的主力藝術家,其35年來的國際藝術生涯。他的創作主題包括性別、性別建構、人體及人的生老病死,作品涉及了由始至今的各種攝影技術,探索了從非銀鹽照相、靜電作品到大幅寶麗來一次成像直至數碼成像的各個攝影過程。作為20世紀60、70年代的那一代藝術家,他抵制源於「二戰」期間的影棚攝影傳統。艾佛岡生於尼亞加拉大瀑布市,現在蒙特婁居住。
艾佛岡在工作室
2010
攝影:Ho Tam
"好照片的標準可以有很多層面。我拍攝主題不易為人接受的作品。我是個同性戀政治運動者,這也是我創作的一個內容。對於觀者來說,好照片意味著能引起他們的共鳴,並能將個人的經驗或感受融入其中。好照片的標準是非常主觀的。"
——艾佛岡
攝影師訪談
Ho Tam:你是如何對攝影產生興趣的?
艾佛岡 :我4歲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成為藝術家,那時我對藝術家的想像是戴個貝雷帽,缺一隻耳朵。我最初學的是油畫、繪畫和版畫等更為傳統的藝術形式。大學最後一年開學前的那個夏天,我買了台相機,開始學著拍照片。當我回到學校繼續最後一年的學習時,我除了攝影什麼都不想做。我已經痴迷於此了。
就像玩碟仙一樣,我幾乎是本能地學會了用相機。這可能就是為什麼我覺得寶麗來一次成像很不錯的原因。

Evergon
squash
1998
Ho Tam:能否談談你的創作主題和重點?
艾佛岡 :有時候主題與你對生活的感知以及當時想做的事情有關。雖然作品總是持續圍繞一個核心,但會因表現媒介而變化。每次有新的藝術媒介出現時,不管當時我的創作核心在哪,我都會重新投入。我總是被新媒介勾起興趣。
有一段時間我的寶麗來作品非常華麗,看上去似乎更主流。這個媒介本身就有一種別致感。這樣的作品更容易被人接受,似乎這更「接近」藝術。

Evergon
male_audience
1986
「當我創作一組大幅寶麗來作品時,我得事先計劃好幾個月,因為這費財費力,還得找不少模特兒。之前我先在本子上畫好素描,準備好所需材料。我花費很多時間思考和計劃,實際創作過程只有4、5天。」
Ho Tam:你創作的過程是怎樣的?
艾佛岡 :我的創作通常始於偶然,由一個想法引發出另一個。當我創作一組大幅寶麗來作品時,我得事先計劃好幾個月,因為這費財費力,還得找不少模特兒。之前我先在本子上畫好素描,準備好所需材料。我花費很多時間思考和計劃,實際創作過程只有4、5天。

艾佛岡的工作室
2010
攝影:Ho Tam
Ho Tam:你在創作中有什麼原則或準則嗎?
艾佛岡 :我會一直拍攝,直到我滿意為止。一般來說我不會只拍一張,而是得拍上好幾張才行,因為這其中總有一張會更好一些,沒有對比的話你就無從選擇。
Ho Tam:你認為什麼是好的照片?
艾佛岡 :好照片的標準可以有很多層面。我拍攝主題不易為人接受的作品。我是個同性戀政治運動者,這也是我創作的一個內容。我還教書,一年大概教30到60個學生,因此見過風格各異的作品。有時好照片來自心靈,有時來自思想,有的則會跟你交流。一張照片在我看來是好的,別人卻不一定這麼認為。好照片的標準是非常主觀的。
有些優秀作品可是出自業餘攝影者之手,當他們不知道自己在拍什麼的時候往往拍得最好,因為他們沒有循規蹈矩。的確,他們拍的可能是老掉牙的對象,俗氣至極,但想像一下,要是一個人十分愛他的貓以致能夠讀懂貓的想法,那他拍出的貓就有可能是好照片。好照片可以是任何主題。只要有激情,拍出好照片的機率非常大。
照片好壞也取決於拍攝者的教育程度。要是一個人受過高等教育,比如上過大學,那拍出來的作品就會更精良,至少在思想上高出一籌,因為在他的頭腦中有更多想法供其選擇。
對於觀者來說,好照片意味著能引起他們的共鳴,並能將個人的經驗或感受融入其中。我見過一些照片,看上去很漂亮,卻絲毫不能打動我。但與此同時,當不同的人選出各自認為的好作品時,其結果常常是同一個,所以這其中的標準也必定存在某種共通之處。

Evergon
Margaret_F_&_Center
2006
「《瑪格麗特和我》系列。1992年,我的母親瑪格麗特,在我的作品《山羊男:一本無書的小說》中扮演山羊媽媽。
1994年,她在一部關於我的電視記錄片中接受訪問。我的父親看到後大動肝火。兩天後,他因憤怒而心臟病發作住進了醫院。
1999年,我父親死於癌症。葬禮結束後,母親和我從尼亞加拉開車到蒙特婁,然後她突然說:「你不拍我的裸體照了。」事實上, 以前我拍母親時她從來沒有全裸過,這次在她的堅持下,我們開始了《瑪格麗特與我》系列。瑪格麗特清楚地了解圖像的力量,這些形象具有意識。她毫作者諱地展示了一個身體日趨老化但意志堅強的女性形象。2011年,瑪格麗特即將92歲,我65歲。現在我們住在一起。"
Ho Tam:攝影藝術家這個身份對你和你的生活有改變嗎?
艾佛岡 :作一名攝影藝術家使我的生活更為豐富。當我的創作取得成功,在不同地方作展覽時,也給了我四處旅行的機會。我因此去了世界上的很多地方,若非這個緣故我不可能會去。即便在此過程中我的展出不太成功,但我仍然能去開羅的中心或是上海某個地方一游。

Evergon
St Patrick
2008-2009
「要是我展示關於男性同性戀者或男性同性戀群體的照片,即便在蒙特婁人們都會有誤解,但大家對於作品本身還是接受的。走出蒙特婁,觀眾會變,其教育程度會變,政治態度也會變,那就必然有誤解,有時甚至是針鋒相對的敵意。"
Ho Tam:你覺得別人對你的作品是否有誤解?
艾佛岡 :要是我展示關於男性同性戀者或男性同性戀群體的照片,即便在蒙特婁人們都會有誤解,但大家對於作品本身還是接受的。走出蒙特婁,觀眾會變,其教育程度會變,政治態度也會變,那就必然有誤解,有時甚至是針鋒相對的敵意。
對我來說,只要人們關注我的作品,我的任務就完成了。要是它像不加鹽的馬鈴薯泥一樣無人問津,那我的工作可就白做了。我不想躲起來聽反響,我一般都和我的作品一起出現。
Ho Tam:除去政治角度,我發現你的作品在視覺上也很漂亮。
艾佛岡 :這是不由自主的。有人說:「你拍攝的主題和地方原本如此醜陋、令人作嘔,可你竟然把它們拍得這麼美。」我不太清楚,或許這是個詛咒。拍出漂亮的畫面對我來說是很自然的事情,困難之處在於我的拍攝對象往往不易被觀眾所接受或理解,但我把他們拍得很美,以此吸引觀眾。

Evergon
MANIKIN_STANDING
2006
「《我的家》系列。其內容包含了艾佛岡的親人、寵物、朋友、個人物品和他收集的小玩意兒。主題涉及作者自身的記憶、欲望和私密。"
Ho Tam:為什麼除了艾佛岡外您還用不同的化名,比如賽路洛所·艾弗甘尼(Celluloso Evergonni)、伊夫·R·岡薩雷(Eve R. Gonzales)和艾貢·布魯(Egon Brut)等?
艾佛岡 :要是我覺得艾佛岡的日子不太好過,我就會換個名字和身份,再換個題材創作。不同的化名下我使用不同類型的相機,穿不同的衣服,這樣就能換個工作方式,做通常情況下做不了的事情。一般來說要是作者是虛構的,其作品就會有很大變化。與其虛構作品,不如虛構一個自己,這樣你就能做一些不同尋常的舉動。
這是個很好的工作方式。你不再是你自己,不必再去迎合誰,只是個無名氏罷了。這會減輕很多壓力。或許這些化名永遠不會成為偉大的攝影藝術家,但這沒關係。

Evergon
SELF_IN_BLUE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