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幾年，要說消費電子領域最「無聊」的產品是什麼，PC 幾乎當之無愧。作為比手機還要成熟得多的品類，儘管晶片性能越來越強，PC 在形態和功能上已經沒有太多驚喜。
然而在今年 CES 的第一天，AI PC 就成了最重磅的產品。穿上 TOM FORD 新皮衣的黃仁勛，突然就掏出了英偉達第一個AI 超級電腦 Project DIGITS，搭載 GB10 Grace Blackwell 超級晶片。
同一天 PC 龍頭聯想也在 CES 發布了多款 AI PC 新品，在形態上做出很多不同的新探索。
全球首款量產捲軸屏 PC ThinkBook Plus Gen 6、搭載英偉達 RTX 5090 顯卡的 遊戲本 Legion Pro 7i 、首款搭載屏下攝像頭的筆記本 YOGA Slim 9i……聯想展區也成為 CES 上最熱的區域之一。
AI 會給這個不溫不火的 PC 市場再一次爆發嗎？AI PC 的銷量怎麼還不及預期？就連黃仁勛也免不了在震撼全球的發布會後，遭到媒體的靈魂拷問。
黃仁勛認為這個問題在於 AI 生態的資源集中在雲端，導致端側的開發不足。除了英偉達這個最大的 AI 軍火商 ，另一個對此最有發言權的可能就是全球最大的 PC 廠商聯想了。
在 CES 期間，聯想集團執行副總裁、智能設備業務集團總裁 Luca Rossi 接受了愛范兒在內等一眾媒體的採訪，對 AI PC 形態創新、發展預期等問題進行了回應。
和黃仁勛一樣， Luca Rossi 堅定認為 AI PC 並非偽需求，並對未來幾年內的市場保持樂觀。面對英偉達等進入局的 競爭對手， Luca 也信心十足：
現在全球每三台激活的 Windows 電腦中，就有一台是聯想電腦。在競爭對手中，有哪一家擁有聯想這樣廣泛的產品線？
以下是愛范兒等媒體和 Luca Rossi 的對話，略經編輯：
AI PC 不是偽需求
Q：英偉達的 CEO 黃仁勛表示 AI PC 的發展趨勢平緩，因為更多用戶選擇了基於雲端部署的產品，而不是升級到 AI PC。您同意他的觀點嗎？
Luca：我認為數據表明，2024 年 PC 市場的確相對平穩。市場最終數據尚未完全統計，但大概是正負 1% 左右，基本持平。因此，從這一點來看，您可以認同黃仁勛的說法，即今年的市場確實沒有增長。但我對此並不太擔憂，因為 2024 年技術已經準備就緒，有很多理由相信 2025 年和 2026 年的市場將會增長。我可以舉幾個例子：
首先，Windows 11 或 Windows 10 的生命周期將在 2025 年 10 月結束，這必然會帶來大量的設備更換需求。此外，還有 4億台設備是疫情期間採購的，這些設備到現在已經使用了4到5年，也到了更換的時間節點。
同時，AI PC 的興趣點或催化作用也會推動用戶選擇 AI PC。即使用戶目前認為自己不完全知道購買AI PC的理由，可能是因為相關應用尚未完全準備好，但他們仍會有面向未來的購買動機。
這意味著，當用戶更換電腦時，出於對未來的考慮，他們很難找到理由不選擇AI PC，而去購買一台舊款PC，因為他們知道舊款PC可能一年後就需要再次更換。
因此，我認為 AI PC 並不是「是否會發展」的問題，而只是「何時全面普及」的問題。我對 2025 年和 2026 年的 AI PC 市場表現充滿信心，屆時我們將看到 AI PC市場的顯著增長。
至於您提到的雲端與本地的問題，我認為根本的核心在於 混合雲（Hybrid Cloud）。某些任務需要在雲端處理，而某些任務則需要在邊緣設備上完成。例如，在邊緣設備上處理低延遲需求，或者涉及高度私密的內容時，用戶可能不會願意將這些內容上傳至任何雲端，而是更希望在本地完成。另一方面，如果需要處理大量圖片，這些圖片沒有隱私問題但需要強大的算力支持，那麼雲端顯然是更合適的選擇。
因此，我們認為 AI PC 的未來不是單一的雲端或邊緣處理，而是混合雲。這是我們正在努力推動的關鍵方向，也是我們認為的核心優勢。
Q：現在很多人說，AI PC 或者AI手機其實並沒有真正的需求或者市場，您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Luca：不，我不這麼認為是一個偽需求。想想看，這其實很簡單。AI PC 和 AI 手機能賦予人類「超級能力」，對吧？它能讓你在 2 分鐘內完成之前可能需要 25 分鐘甚至 2 小時才能完成的事情。所以，我無法想像這是一種 「偽需求」 。當你按下一個按鈕，機器能在 2 秒內為你完成 PPT，而之前你需要花費 2小時，我認為這就是一種人類的 「超能力」 。
AI 硬體的未來形態
Q：我們看到了聯想在 CES 發布了許多不同類型的產品，比如 Yoga、ThinkBook 和新的 ThinkPad。您最喜歡哪款？
Luca：哦，我的最愛？我會用兩款產品來回答您。我非常喜歡我們全新的 ThinkPad X9。我認為它推出的時機非常完美，尤其是在面對競爭對手時。您知道我們有X1 Carbon，對吧？您可能聽說過 X1 Carbon。
X1 Carbon是我們的企業級旗艦筆記本。而 X9 同樣是旗艦級，但它更針對高端消費者。我認為這是一款出色的設備。除此之外，正如您所知，我們與英特爾在一個名為 Aura Edition 的大型項目上進行了合作，為這款設備註入了全新的體驗。所以這已經不再只是關於有多少存儲容量的問題，而是關於如何帶來新的使用體驗。我對這款產品非常看好，我非常喜歡它，我會換成這款筆記本。
第二款我喜歡的設備，出於不同的原因，是我們的 Yoga，它配備了屏下攝像頭。這款產品非常棒。如果您還沒看過，請一定去看看。1.1 公斤，非常輕薄，擁有全球所有設備中最大的屏占比。我認為它非常漂亮。
Q：CES 上出現了很多 AI 硬體，你認為基於 AI 未來可能會出現什麼樣的新設備或新形態？
Luca：每種設備最終都會具備 AI 功能，這只是時間問題，看哪種設備會最先實現。我認為，這包括兩個元素。一個是AI，另一個是由AI引發的自然語言交互。因為現在你可以與設備對話，這就為新形態設備提供了可能。比如，如果你可以與設備對話，那麼你就不需要鍵盤了。因此，我認為你會看到每種設備都升級為 AI 設備，同時還會出現一些基於自然語言交互的全新形態設備。
設備還會變得更加智能，比如通過傳感器了解更多環境資訊。例如，設備需要知道房間的溫度，或判斷用戶是向左還是向右移動，這就需要重力傳感器等各種傳感器。
所以，這些傳感器將進入許多設備。我認為，這將是一個非常令人興奮的世界。在聯想，我們也在為此做準備。因此，我們不僅希望在 AI PC、AI 平板電腦、AI 手機方面引領發展，還在與摩托羅拉合作開發新型物聯網（IoT）設備，以實現完整的生態系統。
我們認為生態系統非常重要。因為當你擁有 AI 體驗時，你希望 AI 引擎了解你的一切。當然，隱私是非常重要的。但當你從 PC 切換到平板電腦、手機、手錶甚至智能戒指時，你希望 AI 知識庫是互聯的，而不是分散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 Smart Connect 方面投入了大量資金。它是我們的生態系統軟體，能夠連接你的 PC、手機、平板電腦以及所有設備。
在中國，我們有「小天」作為AI助手。我們的目標是，無論是來自手機、PC、還是眼鏡，AI助手都能了解你的一切。這是一個非常令人興奮的領域。
Q：您對 AI PC 或 AI 硬體設備在五年後的發展有何願景？
Luca ：老實說在五年前，我無法預測 ChatGPT 會在五年內出現。所以，當你問我對五年後的預測時，確實很難準確知道會發生什麼，因為有很多新事物正在不斷湧現。
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會出現一些全新的設備形態。這些形態可能不會完全取代傳統設備，但可能會成為重要的新形式。比如，現在的移動 PC 有一個主要限制：你需要鍵盤。而如果鍵盤消失，這種設備的形態就可以完全改變。
另一個讓我非常感興趣的是眼鏡的潛力。我認為，從長遠來看，眼鏡會有很大的發展潛力。當然，目前還存在很多技術障礙，比如電池續航、散熱性能等。但隨著技術的發展，我相信眼鏡在 5 到 10 年內會變得非常重要。
Q：在今年的 CES 上，我們看到 AI 眼鏡無處不在，尤其是作為一種計算設備的AI眼鏡。我很好奇並且對 AI 或 XR眼鏡的生產力非常感興趣，您對此有什麼看法？
Luca ：我相信眼鏡將成為未來一個非常重要的平台。但我不認為這個未來會出現在 2025 年。我之所以這麼認為，是因為目前存在許多障礙，比如電池、熱管理、性能，還有設備的形態設計。這些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
此外，我們應該從過去的一些經驗中吸取教訓。比如，您可能還記得多年前，3D電視曾被認為是一個全球趨勢，大家都覺得未來所有人都會購買帶有 3D 眼鏡的電視。但事實證明，這是當時行業里最大的失敗之一。原因在於，人們不願意佩戴笨重且讓人感到不適的設備。
如果你想讓眼鏡非常輕薄且舒適，人們願意佩戴，那麼需要的技術遠遠超出我們今天的水平。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未來無法實現，我相信它會成功。
因此，我認為在 2025 年，我們會看到一些進展，但市場仍然會很小，只是剛剛起步。某些應用場景可能會更成熟，而另一些則會較不成熟。例如，一個較為成熟的應用場景可能是在工廠或裝配線上執行特定任務時的生產力場景。因為在這些場景中，佩戴眼鏡不是為了娛樂，而是為了完成工作任務。可能你只需要佩戴 1 個小時，但它能顯著提升你的工作價值。所以，這樣的場景是有可能實現的。
還有一種場景是針對我們可以稱之為「極客」的用戶。這類用戶數量不會達到數百萬，可能只有幾十萬，但他們非常熱愛這項技術，即使設備不是特別舒適，他們也願意使用。
但如果你問我，AI 眼鏡能否與智慧型手機競爭，成為數億用戶的一個主要平台？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不會是在 2025 年或 2026 年。那是一個更加長遠的願景，需要技術真正成熟。不過，我對眼鏡的未來非常有信心，我也非常喜歡這一方向。顯然，當技術成熟時，我們也希望成為這個領域的一部分。
Q：您對 AI 相關硬體的看法是什麼？未來產品的趨勢又會如何？
Luca ：這個話題幾乎是無止境的，因為我相信AI會逐步滲透到我們行業中銷售的大多數，甚至是幾乎所有的配件和產品中。
比如，AI 也可以為擴展塢增加價值。例如，擴展塢可以感知自己是否需要關閉電源或開啟電源，或者提供許多其他功能。因此，這顯然是一個巨大的機會，因為這將推動幾乎所有配件的更替。這只是時間問題，也是找到為用戶創造價值的關鍵所在。
我們不會僅僅為了在產品包裝上寫上「AI」這兩個字而增加AI功能。您需要找到真正能為用戶創造價值的地方。
這種價值創造可以是直接的，比如電腦為用戶提供更多技能和能力；也可以是節能的機會，為ESG（環境、社會和治理）目標貢獻一部分；還可以是其他方面的價值。但我相信，AI功能最終會無處不在。
聯想小天，要成為用戶與世界互動的首選入口
Q：關於 AI 時代的個人智能助手，聯想的計劃是什麼？在「小天」 和 「AI Now」 方面的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Luca ：這顯然是聯想發展的一個新領域，坦率地說，也是整個行業的新領域。
當我看向行業中的競爭對手時，我認為我們已經走在了非常前沿的位置。我們在某些方面已經處於領先地位，比如在中國，這項技術已經在出貨；在歐洲，也即將推出；而在世界其他地區，也將在下個月開始出貨。我們已經擁有一個帶有混合編排功能的代理，一部分在雲端，一部分在設備端。
這樣一來，用戶的個人知識庫會保存在設備本地，這非常重要。而大多數競爭對手，甚至可能是全部競爭對手，他們只有雲端部分。所以我認為我們處於一個很好的位置，但說實話，我們還在這個漫長旅程的起步階段。
接下來的兩年，你會看到我們每個季度都會對 AI Now 或「小天」進行升級。這是因為現在這是一種軟體體驗，而用戶期望通過頻繁更新來改進使用體驗。
好消息是，我們收到了很多反饋資訊。我們通過數據了解到（當然是在尊重隱私的前提下）用戶的使用行為、喜歡或不喜歡的功能。這將幫助我們進行更新。
我們的目標是讓「小天」，尤其是在中國的「小天」生態系統——成為用戶與世界互動的首選入口。這意味著用戶可以通過「小天」 與網際網路互動、提問，以及完成所有這些操作。我們希望這些功能都能通過 「小天」 實現。當然，你也會看到我們正在準備許多創新。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
如果你回顧 PC 行業，我們作為多年在 PC 領域領先的公司，硬體方面有著深厚的專業知識，而在軟體方面的經驗相對較少。不過我們正在迅速建立這方面的能力。我們正在招聘軟體工程師、AI 工程師，以及許多能夠為我們帶來研究開發能力和智慧財產權的優秀人才。
推動 AI PC 普及，不是通過價格戰
Q：今年的CES上，英偉達也宣布他們將開發 AI PC。那麼，聯想如何看待 AI PC 未來的競爭和機遇？
Luca ： 我們仍在持續推動市場份額的增長。我們從多個維度衡量市場份額，但可以告訴您，現在全球每三台激活的Windows電腦中，就有一台是聯想電腦。從激活量來看，我們的市場份額增長趨勢非常良好。
從全球出貨量來看，我們不僅是行業第一，而且在我們運營的五個主要區域中，除了美國之外，其餘四個區域我們都是第一。同時，我們在消費市場和商用市場也均位居第一。聯想與排名第二的廠商之間的差距仍在不斷擴大，因此在這方面我們非常滿意自己的進展。
展望未來，我們的目標是繼續擴大全球領導地位，並引領 AI PC 的轉型。我們預計 AI PC 的普及率將在未來兩到三年內達到 40%-50%，甚至高達 80%。可以預見，在未來的三到四年內，每一台 PC 都會成為 AI PC。如果我們希望保障未來，就必須在 AI PC 領域更加積極主動。
我們如何實現這一目標？顯然不是通過價格戰，而是通過創新。
我們希望為市場和用戶提供最佳的品質、安全性、速度、設計和美感。同時，我們認為行業正在發生變化。與五年前相比，如今的技術選擇更加多樣化：從只有一個或一個半的晶片供應商，到現在有三到四個選擇；從 X86 架構到ARM架構；以及 AI Agent 的加入，這將是一個全新的戰場。我們相信，在這個新世界中可以實現差異化。用戶可以選擇不同的晶片、AI Agent，甚至在設備形態上也可以進行更多創新。
通過創新和差異化，我們希望能夠在全球範圍內比競爭對手增長得更快。我們將在每個區域以均衡的方式發展，並特別關注高端市場。此外，我們的商業模式也很獨特。我們採取「全球-本地」 結合的方式，在全球範圍內集中管理業務，同時在180個國家開展運營，並賦予地方管理團隊決策權。我認為這種模式在我們的競爭對手中很難找到類似的。
最後但同樣重要的一點，我們的競爭對手中，有哪一家擁有聯想這樣廣泛的產品線？從 Windows 到 Chrome，再到Android，從 6 英寸螢幕到 30英寸的一體機設備；從隨身攜帶的設備到企業級雲基礎設施解決方案。
因此，我認為我們已經為迎接 AI 革命做好了非常充分的準備。
Q：您提到「殺手級應用」可能會在未來兩年出現。那麼，您認為在哪些領域，可能在這兩年就能看到這些殺手級應用？
Luca ：在 2024 年，我認為我們可以說，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將 AI PC 的基礎技術推向市場。
現在，我認為 2025 年到 2026 年，是行業基於這些基礎技術應用交付全新用戶體驗的時候。當我提到基礎技術時，一個重要的元素無疑是晶片中的新型神經處理單元（NPU），這是驅動AI PC的關鍵；你可以想到高通晶片、Intel的Lunar Lake、AMD 的 Strix，而 AMD 也將推出 Kraken。所以，現在有很多創新。
當然，用戶體驗的實現需要硬體，同時軟體也隨之變得非常關鍵，以不斷推動用戶的體驗。可以說Copilot是新用戶體驗的首個軟體或元素之一。我認為，在 2025 年，我們會看到微軟在這一領域帶來許多以前無法實現的創新。
提到 AI，我相信這確實是一場革命，因為它不僅會在某個特定領域幫助用戶，而且會融入到許多的體驗中。
當你問我哪些領域會受影響時，如果從短期來看，我認為是生產力，個人生產力以及企業生產力，可能是最容易實現的領域。但從消費者的角度來看，遊戲也是一個 AI 會深度滲透的領域，並帶來許多新的使用模式。
試想一下，目前大約有 150 個軟體開發商或獨立軟體供應商（ISV）正在編寫代碼，並將他們的軟體升級，以便能夠利用 NPU。這將帶來什麼？
許多目前運行在CPU上的功能或代碼會轉移到 NPU 上運行，這不僅減少了 CPU 的負載，還降低了功耗。這些工作負載可以持續運行，這將使許多新的體驗成為可能。因此，我會說，PC 的所有應用程序和使用場景都將被激活並得到改善。生產力可能是最先受到影響的領域。
此外，我還想補充一些更具未來感的內容：NPU 的可用性還使得「大規模行動模型」（Large Action Models）成為可能，這超越了現在的「大型語言模型」（Large Language Models），不再僅僅是與機器對話，而是系統將開始為你採取行動。系統能夠與各種應用程序通信並為你實現目標，這在今天或許聽起來仍像科幻小說。
比如說，現在如果你想叫一輛出租車，可能會用滴滴這樣的應用程序。但在未來，你只需對你的手機或 PC 說「我要去那
里」，PC 就會直接與應用程序交互。
所以，我們正在從一個基於應用程序的世界，邁向一個基於你的想法的世界，機器能夠理解你並了解你做這件事情的背景是什麼。機器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甚至更多，並能為你採取行動。
當然，這需要一段時間，並非明天就會實現。它的實現需要多個合作夥伴的多種元素相互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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